早上天一亮,赵砚舟带着送给姜子衿的礼物驱车来到了姜家。
奇怪的是,姜家昔日热热闹闹的气氛悄然逝去,被代替的是一栋死气沉沉的别墅。
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旁边的青石板路旁便是姜子衿的小花园,她常常种些喜欢的蔷薇花。
想到这里,赵砚舟不禁笑了一下。
他抬步继续走,打开了姜家院落的大门。
一走进去,就看到客厅被白布遮盖住了,各个房间都关上了门。
他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对,走到二楼处,看到姜子衿的房间门没有关严,他轻轻一推,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气,仿佛房间的主人早已不住在这里。
他往前一步走进了姜子衿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唯独在梳妆台上有几张撕碎的照片,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和姜子衿。
赵砚舟的眼睛死死盯着照片,手指微微颤抖,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大口呼吸。
他不相信,把照片放在桌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姜父的号码。
他带着气音,“姜叔,我来给姜子衿送礼物了,你们人呢?”
姜父在电话那头解释,“啊,你是说我们之前常住的那套房吗,我们嫌在那边住的太久,有些腻了,回老家住了。”
“那姜子衿呢,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姜父没有再回答,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挂了电话。
赵砚舟的手紧紧攥着手机,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他的目光一转,拿起桌上的照片揣进自己的西服口袋里,转头轻轻关上了门。
快步走下楼,拿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礼物出了姜家大门。
赵砚舟走到自己的车旁,开了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启动车子,拿着手机翻到了姜子衿的手机号,指尖轻点,拨了出去。
等了几秒,无人接听,他打了第二次,还是无人接听。
第三次,第四次,没用,永远都是无人接听。
他气极了,手攥成了拳头,锤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立马发出了‘嘀’的一声。
车子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别墅区里格外刺耳,惊飞了墙角槐树上栖息的几只麻雀。
赵砚舟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拳头而泛白,方向盘被他捶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凹陷,就像他此刻心里突然破掉的一个洞,冷风直往里灌。
他盯着姜子衿的号码,屏幕上还存着她去年夏天设置的专属来电头像。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站在她那片蔷薇花丛中笑,阳光落在她发梢,连带着空气都像是浸了蜜。
赵砚舟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笑脸,指尖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他不信姜父的那套说辞。
姜子衿有多宝贝她的小花园,他比谁都清楚。
去年台风过境,几株蔷薇被吹得枝折叶损,她蹲在园子里哭了整整一下午,后来硬是顶着大太阳,一点点给花枝固定支架,给土壤松土施肥。
那样把花园当成心头肉的人,怎么会舍得一声不吭就搬走?
赵砚舟不相信,他要找回姜子衿。
他放下了手机,缓了缓神,启动车身,拐进闹市,汇进都市的车流。
半小时后,到达浅水湾。
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油门踩得有些用力,直到小区门口的保安抬手示意,他才猛地回神,堪堪稳住车速。
停好车,赵砚舟脚步沉得像灌了铅,一步步挪进电梯。
镜面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房子是他去年刚装修好的,当初姜子衿还笑着说要帮他选软装,说客厅该摆一盆大叶绿植,卧室窗台适合放几盆多肉,可如今,这里空荡荡的,连点烟火气都没有。
他换掉皮鞋,径直走向客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偌大的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些许黑暗,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沉默了半晌,他缓缓抬起手,从衬衫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那张被撕得粉碎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姜子衿的合影,一起吃饭时他不注意,姜子衿咔嚓就拍了一张照片。
赵砚舟的指尖拂过碎片上姜子衿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鼻腔泛起酸涩。
他起身踉跄着冲进书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抽屉深处摸出一瓶固体胶水和一把小镊子。
回到客厅,他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摊在玻璃茶几上,借着落地灯的光一点点分拣。
碎片太多太碎,有些边角还卷了边,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屏住呼吸比对。
指尖的颤抖比在车里时更甚,好几次镊子都夹不稳碎片,刚对上的边角又滑了开去。
“怎么就这么笨。”
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声音沙哑得厉害。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赵砚舟吓得手一抖,一片小碎片掉进了茶几的缝隙里。
他皱着眉俯身去抠,半天没抠出来,门铃又执着地响了几声。
“来了。”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张姨。
张姨在他家做了好几年钟点工,性子温厚,也认识姜子衿。
“小赵,我看你车灯还亮着,想着你回来了,给你炖了点银耳羹,刚放凉,你喝点润润嗓子。”
张姨举着保温桶,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眶,欲言又止。
赵砚舟侧身让她进来,声音没什么起伏:“麻烦张姨了。”
张姨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转头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碎照片,还有那瓶打开的胶水。
她走近看了看,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和子衿丫头的合照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小心撕的。”
赵砚舟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这丫头多好啊,上次我生病,还是她陪着我去的医院,还给我熬了好几天的粥。”
张姨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片碎片,“你们俩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她走了。”赵砚舟打断她,语气里满是无力,“她爸说她不想见我,可我不信。她那么宝贝她的蔷薇园,怎么会说走就走。”
张姨放下碎片,拍了拍他的胳膊:“子衿丫头心思细,说不定是有什么难处呢?你也别太急,慢慢找总能找到的。”她看向那些碎片,“这照片撕成这样,你还拼它做什么?再去洗一张不就好了?”
“不一样。”赵砚舟摇摇头,重新拿起镊子,“这张是她拍的,背面还有她写的字。”
他指了指茶几角落的一块碎片,“你看,这里写着‘赵砚舟是大笨蛋’。”
张姨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小字,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净跟你开玩笑。”
她看着赵砚舟专注拼图的样子,又说,“要不我帮你吧?人多力量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赵砚舟拒绝了,这照片里的回忆太珍贵,他想亲手把它拼凑完整,就像他想亲手找回姜子衿一样。
张姨也不勉强,起身盛了碗银耳羹放在他手边:“那你慢慢拼,羹记得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赵砚舟点点头,目光却没离开那些碎片。
张姨看了他一眼,悄悄带上房门走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偶尔调整碎片位置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茶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银耳羹渐渐凉了,他一口没动。
有好几次,他拼错了位置,不得不重新拆开,手指被胶水粘得有些发黏,甚至不小心被锋利的碎片划了道小口子,渗出细密的血珠,他也浑然不觉。
他满脑子都是姜子衿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车流声渐渐稀疏,客厅里的落地灯也开始发烫。
赵砚舟终于把最后一块碎片对上了位置,他屏住呼吸,用小镊子轻轻按压,确保边角都粘牢固了。
他缓缓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看着重新拼凑完整的照片,眼眶唰地就红了。
照片上姜子衿笑得灿烂,而他正低着头吃饭,没有发现。
现在中间多了几道显眼的裂痕,像一道道伤疤,刻在照片上,也刻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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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