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哇,这就是沂州城最大的青楼啊!”
少年甚是激动,这楼中千灯照云,富丽堂皇,来往的小女娘、小公子婷婷袅袅,红袖纷纷,莺声燕语下,一楼大厅早已坐满了客人。
“呦,两位爷,快里面请。”看蓝三身着不凡,思仪楼的老鸨忙迎了上来,“两位爷赶巧了,今儿个我们思仪楼正好有个姑娘在办梳拢大礼呢!”
少年不想让那老鸨看出端倪,低头扯了扯蓝三的衣袖:“蓝兄,什么叫梳拢啊?”
谁知那老鸨耳力竟十分了得,“呦,这位小公子看着唇红齿白的,怕是第一次来吧,这梳拢啊……就是竞拍初夜呀。”
少年听得“初夜”二字,一朵红云倏地腾上脸颊。
“呦,小公子害羞了!”老鸨见少年如此,哂笑道。“两位公子赶紧落坐,梳拢大礼马上开始。”
“当当当!”三声锣鸣,梳拢礼开始了。老鸨领了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站在台子中央,对着下面满座的客人吆喝起来:“各位客官,今儿个是我思仪楼槿娘梳拢大礼的日子,你们可都来对时候了!这槿娘年方二八,月前刚投了我思仪楼,是个如假包换的黄花闺女。今晚,各位客官有福了。妈妈我废话不多说,老规矩,价高者得之。现在,梳拢礼开始,起价五两银子。”
“我出六两。”有人迫不及待的喊到,却引来一阵嬉笑。
“八两!”
“十两!”
“十三两!”
……
少年打量着台上的女子,那女子肤光胜雪,双眉修长,双眼低垂,乌黑的头发梳作个飞云髻。嘴角微微上弯,露出哀意。虽是浓妆艳抹,却遮不住眼睛的红肿,再细看那眼睛,竟是露出绝望之色。
“咦,这姑娘怎地看着如此眼熟?”少年疑惑着,脑中忽然清亮。“蓝兄你看,那槿娘不正是之前在街上冲撞了无赖的女子吗?”
“倒像是她。”蓝三颔首。
竞价还在继续,简青慌张的跑了进来,走到蓝三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蓝三闻言色变,“阿婴小兄弟,简言那边出了点事,我先去一下。”
“蓝兄你快去吧,这边结束了我去福来客栈找你。”少年见蓝三脸色突变,忙催他快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蓝三听此,与简青疾步离开。
“我出三十两!”台下众客看向那喊价的男子,原来是这沂州城中首富王员外。那王员外生的又胖又矮,肥头大耳,一双三角眼正猥琐地盯着台上的女子。
周围的人都屏了气,这王员外果然财大气粗,出价无人敢敌。再看那老鸨,也是喜上眉梢,原以为这雏儿的初夜最多值个二十两,却没想到竟能买个这么好的价钱。
“三十两一次!三十两两次!三十两三……”台下一片死寂,台上女子的脸上已是一片灰白,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出一百两!”众人的目光看向少年,眼中甚是诧异,这少年莫不是疯了,虽说那女子生得十分娇俏,却也不值这么高价。这一百两,别说是梳拢,就连赎身怕是也够了。
老鸨亦是惊喜,原以为那身着不凡的公子是个有钱的主儿,没想到身边这个少年娃也深藏不露。
见众人瞧向自己,少年有些局促,说出未完的话:“赎这女子的身。”
老鸨听此,双眉一挑,计上心来,笑向台下:“各位听到了,槿娘的身被这位小公子给赎了。姑娘们,都好生伺候着各位爷!”
这时,一个龟公来到少年身边:“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公子是想赎槿娘的身?”老鸨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
“那是自然,不然我花那么多钱做甚。”
“这槿娘生得如此貌美,日后定会是我思仪楼的台柱子,我思仪楼也会因此财源不断,难道公子区区一百两就想赎槿娘的身。”老鸨呷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你……你刚刚在堂中是答应了的,怎地要反悔?”少年气结。
“公子这是说笑了,我几时答应过你?”
“你是要坐地起价?”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实在是因为槿娘于我思仪楼十分重要,妈妈我才不愿割舍。”
槿娘早已认出眼前这位少年就是之前为自己解围的小公子,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少年见她如此,自己既然给她希望又哪有再叫她失望之理。
“那你说,要多少才能赎人?”
老鸨闻此,脸上一喜,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你还不如去抢!”少年急道。
“公子不愿也罢,来人,送槿娘回去,继续办礼。”
“等等!”少年咬牙,“三百两就三百两,你把人给我。”
见少年从袖中掏出银票,老鸨忙一脸堆笑伸手去接:“哎呦,小公子果然出手阔绰,妈妈我就是喜欢和你这样爽利的人做生意。”
“慢着!”少年喝到,收回伸出的手。
老鸨以为他要变卦,急忙问道:“公子这又是……”
“三百两,赎人,外加一顿晚饭!”
“好说好说,我这就吩咐厨房为公子准备晚饭。”
“要最好吃的菜!”
“好好好,将我这思仪楼最好的酒菜都端过来。”
老鸨伸手来接银票,槿娘忙倾身在少年耳边低语。少年听言,神色恍然大悟:“你先将槿娘的卖身契拿来给我。”
“好好好,公子你且等我片刻。”老鸨听言,匆忙离去。
老鸨领着龟公已离开,少年问那槿娘:“你家住哪儿?你不是给你爹拿药治病的么,怎么到了这思仪楼办梳拢礼来了,你爹病好了么?”
槿娘听了,泪水浮上眼眶:“小女子民叫木槿,家住在沂州城东郊,家中只有我与爹爹相依为命,我爹识的几个字,是村里的先生。一个月前,家里忽然着了火,房子、粮食都被烧了,爹爹一急之下患了重病,我好不容易借到了钱请了大夫买了药,谁想……谁想……爹爹还是扔下我走了。家中一直拮据,爹爹这一病我更是借了乡邻不少的银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已投了这思仪楼。”
“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今后有何打算。”少年见她如此可怜,为她今后担忧起来。
“爹爹已死,我已无家可归。公子既替我赎了身,我日后便跟着公子,随侍左右,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木槿见少年愿意花重金为自己赎身,知他定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心中自是感激,惦着这份恩情誓要跟随报答。
“我替你赎身,原不是想你报答的。你还是回家去,找个活计赚些钱养活自己罢,以后再嫁个好人家。”少年闻言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像那话本子里说的,要许身报答自己,听她这么说,连声拒绝。
“公子是嫌弃木槿吗?木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我洗衣做饭却是做得的。公子一人在外,身边怎能没个照顾的人,木槿愿意跟在身边照顾左右。”木槿双眼噙泪,说的极为诚恳。
“不是我不想带你,只是……只是……我的银子都已用来赎你了,你若跟着我,今后也是吃苦。”
“木槿不怕吃苦,只要跟着公子,木槿吃什么苦都是愿意的。”
见她如此,少年也只好应了她:“如此,你便跟着我吧。以后我便叫你阿槿,可好。”
“听公子的。”
离开那思仪楼已是月上中天。
街上没有什么人,四周一片寂静,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死老鸨,叫你黑我那么多银子,我吃穷你!嗝……”
“哎呀我真是笨,怎么能就吃一顿晚饭,应该连吃他一个月。”
“阿槿,我带你去京都,到了京都我们就有钱了。对了,你去过京都吗?我还没去过呢……”
“阿槿,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
少年的唠叨声使原本就空无人声的街道显得更加安静。
忽然,安静的街道传来紧凑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心感不安,望向阿槿,却见阿槿也紧张地看向自己。
转眼间,八九个黑衣蒙面人已围住了两人。
“公子,交出这位姑娘。”领头的蒙面人说。
原来是思仪楼的人又来要人。“你们怎地出尔反尔,我已经给了银子赎了这位姑娘,你们怎么还来要人!”
“哼!出尔反尔?你一个外乡人,也不打探打探这是谁的地盘!”蒙面人冷笑道。“我劝你不要反抗,否则伤了你可不要怪我们。”
“你们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你们吗?”少年威胁道。
谁知那蒙面人并不吃这一套。“哦?既然如此,我就只好连公子一块带走了。”
领头的蒙面人手一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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