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此刻在马嘉祺手中却重若千钧。冰冷的打印字体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的眼底，刺入他的心脏。“借用别人的光芒……”这句话在他脑中疯狂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恶意的嘲讽。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剥光了站在闹市中央，所有的隐秘和努力都成了笑话。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汹涌地冲上头顶，让他耳畔嗡嗡作响，连不远处队友们隐约的谈笑声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嘉祺？走了！”丁程鑫回头，看见他落在后面，站在原地不动，便扬声喊了一句。马嘉祺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迅速低下头，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掩饰住脸上尚未恢复的血色和眼底的惊惶。“来了。”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后的沙哑。他快步跟上队伍，将那只攥着纸条的手深深插进口袋里，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赃物。回宿舍的路上，原本轻松欢快的气氛似乎与他隔了一层透明的墙。宋亚轩还在兴奋地复盘着刚才记者们的反应，刘耀文和贺峻霖在一旁搭腔，张真源温和地笑着，严浩翔偶尔插一句犀利的点评。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样，可马嘉祺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沉默地走在人群边缘，丁程鑫看了他几眼，微微蹙眉，只当他是因为连轴转的疲惫加上突然放松后的脱力，便没有多想，只是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回到宿舍，众人终于彻底卸下重担，嚷嚷着要点外卖大肆庆祝一番。客厅里瞬间充满了吵闹而快活的气息。马嘉祺以“有点累，想先洗个澡”为由，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独自回到了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摊开手心，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像一块丑陋的疤痕。他再次展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知道“Q”存在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自己，只有公司负责接收demo的极少数高层，而且对方一直以为“Q”是位不愿露面的资深音乐人。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Q”就是他马嘉祺？ “借用别人的光芒”又是什么意思？是指他匿名为团队写歌这件事本身，还是暗示他……抄袭？最后一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不可能。每一段旋律都是他无数个深夜的心血，是他从生活的缝隙里抠出来的情感结晶。他绝没有抄袭。是威胁吗？目的是什么？勒索？还是单纯地想毁了他，毁了刚刚起步的TNT？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像沼泽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将他拖向不安的深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这个秘密像一颗毒瘤，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而他却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他不能告诉队友。团队刚刚步入正轨，不能因为他的事情陷入恐慌和混乱。他也不能告诉公司，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报告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马哥？你还好吗？外卖到了哦！”门外响起贺峻霖轻快的敲门声和呼唤。马嘉祺猛地惊醒，迅速将纸条塞进枕头底下最隐秘的缝隙，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面部表情，确保看不出任何异样，才起身打开了门。“没事，就是有点困。”他扯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贺峻霖眨了眨眼，关切道：“那快点吃完东西早点休息！今天丁哥大出血，点了好多好吃的！”客厅里，餐桌上果然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香气四溢。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马嘉祺被宋亚轩拉着坐在了他和刘耀文中间。“马哥，今天多亏了你，最后那段和声，你带得太稳了！”宋亚轩夹了一块最大的炸鸡放到他碗里，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张真源也笑着附和，“你那一下点头，我心里瞬间就有底了。”“一般般吧。”刘耀文嘴上别扭，却也默默把离马嘉祺较远的那盘沙拉往他这边推了推。丁程鑫举起饮料杯，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马嘉祺脸上，语气郑重：“今天，我们打赢了第一仗。以后的路还长，只要我们七个在一起，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敬TNT，敬我们自己，也敬……我们最可靠的嘉祺。”“敬TNT！”杯子再次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和少年们真挚的笑容，像一道暖流，短暂地驱散了马嘉祺周身的寒意。他看着这一张张毫无保留信任着他的面孔，心底那股保护欲前所未有的强烈。他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这个秘密，他必须自己扛下来，并且，要找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庆祝持续到深夜，众人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回房休息。马嘉祺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旁边丁程鑫和刘耀文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自己却毫无睡意。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走廊外的风声，隔壁房间隐约的水声，都让他神经紧绷。那个神秘的窥视者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喉咙里，让他无法安宁。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天都快亮了，他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忽然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不是消息通知的亮光，而是一种更微弱、更短暂的闪烁，像是某种系统提示，又像是一次错误触发。在彻底黑暗的房间里，这转瞬即逝的微光，却让马嘉祺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猛地睁开眼，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屏幕已经恢复黑暗，解锁后，界面停留在主屏幕，没有任何新消息，没有未接来电，一切正常得诡异。是错觉吗？他皱眉，下意识地手指滑动，点开了手机里一个隐藏极深的、图标是简单音符图案的APP——那是他用来以“Q”的身份与公司单线联系的加密软件。软件界面加载出来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只见那通常空荡荡的、仅用于传输文件的收件箱里，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个未命名的音频文件。发送者的位置，是一片刺眼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