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生命终结在三十九岁的冬夜。

窗外是跨年的烟火，炸开在墨色天幕上，绚烂得像极了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肖战时的模样——少年穿着白色连帽衫，站在排练厅的暖光里，指尖夹着一支笔，低头修改乐谱的侧脸柔和得能化开冬雪。那一眼，成了王一博往后二十二年执念的开端，也成了他一生无法愈合的伤口。

病床上的他瘦骨嶙峋，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全是肖战的照片，从青涩的少年到成熟的男人，每一张都被摩挲得边角起了毛。而他自己的照片，寥寥几张，每张里的眼神都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落寞。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叹了口气：“王老师，您的家人……还是联系不上吗？”

王一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带着自嘲。家人？他早已为了肖战，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十七岁那年，他是桀骜不驯的街舞少年，肖战是温柔内敛的声乐系学长。一次校园文艺汇演的合作，让他无可救药地栽了进去。他开始疯狂地追逐肖战的脚步，为他逃课去抢限量版的专辑，为他熬夜画设计图只为了给肖战的乐队做宣传海报，为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这座有肖战的城市。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持，足够好，肖战总会看到他。可肖战的温柔是普惠的，他对谁都一样好，对着他笑，听他说话，却从没有过逾矩的表示。身边的朋友都劝他：“王一博，别傻了，肖战心里没有你。”

他不信。

二十五岁，肖战创业遇到瓶颈，资金链断裂，是王一博抵押了父母留下的老宅，帮他渡过难关。肖战握着他的手说：“一博，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这五个字像一把钝刀，割得他鲜血淋漓，却又让他舍不得放手。他想，没关系，至少还能留在他身边。

三十岁，肖战要结婚了，新娘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婚礼前夜，肖战找到他，眼底带着愧疚：“一博，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

王一博打断他，脸上是刻意维持的平静：“祝你幸福。”

那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哭到失声。他付出了青春，付出了亲情，付出了所有的爱与热忱，最后只换来一句“对不起”和“最好的朋友”。

婚后的肖战并没有过得幸福，婆媳矛盾，事业压力，让他渐渐变得憔悴。王一博看着心疼，又忍不住伸出援手，帮他处理公司的烂摊子，听他倾诉烦恼。他像一个合格的“朋友”，守在肖战身边，看着他的婚姻从勉强维持到最终破裂。

三十五岁，肖战离婚了，带着一身疲惫对他说：“一博，只有你对我最好。”

那一刻，王一博心中残存的火苗似乎又被点燃了。他以为，兜兜转转，肖战总会回头看到他。可他等来的，不是肖战的告白，而是肖战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消息。

“我要去国外散心，或许不会回来了。”肖战说，“一博，这些年谢谢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王一博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他看着肖战的背影消失在机场大厅，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像一场天大的笑话。他付出了所有，却从未被肖战真正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得知真相——肖战其实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享受着他的付出，舍不得这份唾手可得的温暖。朋友说：“肖战私下跟我说过，王一博就像他的退路，不管他过得好不好，王一博永远会在原地等他。”

“退路”。

这两个字，彻底击碎了王一博最后的防线。原来他二十多年的深情，在肖战眼里，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回头的退路。他的自作多情，他的奋不顾身，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理所当然。

从那以后，王一博开始学着放下。他搬离了这座充满回忆的城市，独自一人去了南方的小城。他不再关注肖战的任何消息，不再听那些熟悉的歌，不再画设计图。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拼命地赚钱，然后去旅行，去看遍山川湖海。

可伤疤即使愈合，也会留下印记。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见十七岁的排练厅，梦见那个穿着白色连帽衫的少年，梦见自己不顾一切的追逐。心口的位置，总会传来一阵阵钝痛，提醒着他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三十九岁，他被查出癌症晚期。医生说，是长期的抑郁和过度劳累导致的。

弥留之际，王一博看着窗外绚烂的烟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有来生，他再也不要遇见肖战了。他不要再为了谁放弃自己的人生，不要再做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王一博。他要为自己而活，去追寻真正的自由和快乐。

意识渐渐模糊，烟火的光芒在他眼前渐渐消散。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眼神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如果可以重来，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