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铸峰在空荡的客厅里站了许久。窗外暮色渐沉，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他走到玄关，拿起手机，只拨了一个号码。“我般恋人不见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帮我问问火车站和汽车站的人。”没有多余的交代，那边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没有去捡。他走进卧室，空气中还飘着石劲常用的那种廉价洗发水的味道。被子维持着今早凌乱的模样，枕头上还留着几根黑色的短发。他在床沿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发丝，触感微微扎手。胃里突然一阵翻搅。他冲进洗手间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夜深了，他蜷在沙发上，抱着石劲常穿的那件黑色T恤。布料上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混合着烟草和阳光的味道。他把脸埋进去，深深吸气，仿佛这样就能假装那个人还在。“他现在在哪……”黑暗中，他睁着眼睛自言自语，“身上的钱够用吗……晚上睡在哪里……”每一个设想都让心脏抽紧。他想起石劲失忆后看他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么警惕。如果石劲永远想不起来他是谁，如果他们之间那些纠缠的前尘往事真的就此斩断——他不敢细想。好的，我们接着你提供的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情节往下写。---沈铸峰接到那个简短的消息时，是凌晨四点。“买了去云城的票，K6328次，下午三点发的车。”像在黑暗中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他连忙换上精致的西装，擦了点白粉遮下眼底的乌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那趟火车，在石劲到达云南之前，把他带回来。他计算着时间，那趟火车是慢车，沿途停靠多，他开车走高速，完全有机会在下一个大站追上，甚至赶在它前面。夜风从降下的车窗灌进来，吹得他额发凌乱，却吹不散心头的焦灼与那一点卑微的希望。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在空旷的高速上像一道离弦的箭。---而此刻，硬座车厢里的石劲，正歪在冰冷的车窗上，睡得昏沉。他太累了。连日来的精神紧绷、逃跑的惊险、以及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都在火车规律的行进声中爆发成了沉重的睡意。他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带着烟草和烈酒的气息，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声音时而温柔，时而暴戾。他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和嘈杂的人声惊醒的。“查票了查票了！都醒醒！到站了，不下车的也别睡了！”石劲猛地坐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窗外是完全陌生的站台灯光，站牌上写着“潞西站”。不是他票面上的终点。“妈的……”他低骂一声，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坐错了站。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梦里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他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下了车，站在空旷冷清的站台上，一时有些茫然。这里是哪里？离云南还有多远？他完全不知道。深秋的夜风带着寒意，吹透了他单薄的夹克。他打了个寒颤，拉高了领子，将背包甩到肩上，跟着几个看起来像是本地人的旅客，走出了车站。站外比想象中更荒凉，只有几辆破旧的三轮摩托在等客。他随意选了一辆，司机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小伙，去哪？”“……找个便宜旅店，能住就行。”摩托车突突地载着他，在昏暗狭窄的街道穿行，最终停在一家闪着“住宿60”霓虹灯牌的小楼前。---月台清冷，最后一节车厢的门在沈铸峰身后缓缓关上。没有。他站在空旷的站台上，身影被拉得细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走下月台，回到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拿起手机。“他没在曲靖下车。”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查沿途所有小站的监控，重点是单独出行的年轻男性，黑色背包。”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搁在副驾，目光投向窗外这座刚刚驶入、却已令他感到无比厌弃的城市。他一定会找到他。几十公里外，一家简陋旅店的房间内。石劲被隔壁的鼾声吵醒，猛地坐起，心脏狂跳。黑暗中，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那种被无形视线锁定的窒息感，比梦中更清晰。他冲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泼脸，抬头看向镜中那张湿漉漉的、陌生的脸。“操。”他低骂一声，试图甩掉那荒谬的错觉。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半小时前，一辆黑色的轿车曾无声地滑过这条破旧的街巷，停在旅店对面的阴影里。沈铸峰坐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下一线，指间夹着的烟，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灭。他的目光，穿透夜色，精准地定格在三楼那个拉着廉价窗帘的窗户上。像一头耐心等待猎物的兽。他看到了石劲背着包走出旅馆，在早点摊前犹豫，然后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引擎无声启动，车辆以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缓缓跟了上去。沈铸峰看着那个身影在车站外墙的线路图前驻足，看着他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好当石劲转身，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这个方向时，沈铸峰并没有避开。他甚至希望他能看见，能意识到自己无所不在。但石劲只是皱了皱眉，拉高了衣领，汇入了车站的人流。沈铸峰没有立刻跟进去。他停好车，靠在车门上，又点了一支烟。直到估算着石劲应该已经上了某辆班车，他才掐灭烟，走进车站，轻而易举地查到了石劲购买的去往更偏远县城车票的信息。当天晚上，一家条件稍好、但同样不起眼的旅馆。沈铸峰用另一个名字和证件，入住了石劲隔壁的房间。夜很深了。他站在连接两个房间的墙壁前，手掌轻轻贴上冰冷的墙面，仿佛能隔墙感受到另一边之人的呼吸与体温。凌晨时分，他用备用门卡，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石劲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石劲身上特有的、混合了烟草和干净汗液的味道。床上的人蜷缩着，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像是在抵抗什么梦魇。---房门合拢，将房间重新归于寂静与黑暗。沈铸峰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站在那片浓郁的阴影里，刚才强行压制下去的东西，此刻才毫无顾忌地从他周身弥漫开来。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为粘稠、近乎实质的占有，带着阴冷的鬼气。他的目光在黑暗中，精准地锁定了床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像夜行动物锁定了自己的猎物。他再次无声地走回床边，这一次，不再是克制的远观。他俯身，阴影彻底笼罩了石劲。他没有再刻意放轻呼吸，反而任由那带着灼热温度的气息，拂过石劲的眼睑、鼻梁，最终停留在那双微微干燥的、在睡梦中无意识抿着的嘴唇上。他凝视了很久，眼神深处是翻涌的、能将人吞噬的黑暗。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缓慢，又带着亵渎意味的动作——他低下头，伸出舌尖，极其轻柔地、如同品尝禁忌的露水般，舔舐过石劲的下唇。触感温热，带着睡眠中的干涩，以及石劲本身干净的气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接触，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沈铸峰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发出满足的喟叹。但他忍住了。他只是维持着那个极近的距离，鼻尖几乎碰到石劲的脸颊，用目光一遍遍舔舐着对方的睡颜，从颤动的睫毛到放松的唇角。他想在他身上留下看不见的印记。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遥远的车鸣，沈铸峰才如同被惊扰的幽灵，缓缓直起身。房门再次轻轻合上。床上的石劲在梦中蹙紧了眉头，嘴唇上那转瞬即逝的、湿濡而诡异的触感，让他无意识地抬手蹭了蹭嘴角，翻了个身，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试图摆脱那如影随形的不安。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份偏执的占有，已如附骨之疽，悄然渗入他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