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土坯房
苏念卿被推进了一间土坯房。
房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他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环顾四周，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屋子很小，只在一侧有个小小的窗洞，用几根木条封着，透进些微天光。
墙角结着蛛网，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坑洼不平。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粗糙的木桌和一条长凳，桌面上积着层薄灰。
最里面是一张用木板和土坯搭成的“床”，上面铺着些干草，一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薄被胡乱堆在上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霉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陌生男性的汗味和体味混合的气息。
苏念卿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从小到大住的房间，地上铺着柔软的织锦地毯，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床是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帷幔用的是江南最轻柔的鲛绡纱，熏的是价值千金的沉水香。
他何曾见过、闻过这样的地方？
胃里因为饥饿开始一阵阵抽痛。
从早上逃出来到现在，他只匆匆吃了两块点心，早已消化殆尽。
而此刻，饥饿、恐惧、委屈、以及梦想破灭后的茫然，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慢慢走到那张“床”边，犹豫了一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床薄被的一角。
入手粗糙坚硬，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眼圈瞬间红了。
他真的……要在这里待下去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粗声粗气的交谈，然后是碗碟被重重放在门边的声音。
“吃饭了！”有人喊了一嗓子，脚步声又远了。
苏念卿迟疑地走到门边，从底下一个更大的缝隙里，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粗陶碗，里面是黑乎乎、稠糊糊的一团东西，旁边还有个缺口碗装着清水。
那食物的样子和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退后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双臂环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外祖父家精致的点心，母亲温柔的怀抱，家中温暖干净的床铺……一切都那么遥远。
而他，像个笑话一样，穿着不伦不类的女装，被困在这个肮脏破败的土匪窝里。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