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正午,石阶上的露水被阳光蒸起,薄雾缭绕。林长安站在庙门口,眯眼望去,山道尽头的人影渐渐清晰——是三个采药农妇,背着竹篓,袖口沾泥,显然是从更深的山里转来。
“山神庙施粥喽——”他扯开嗓子又喊一声,声音脆亮,惊得林鸟扑簌。采药妇们抬头,看见破庙前少年青衫摆动,灶间热气蒸腾,肚腹顿时咕咕作响。她们互望一眼,加快脚步。
灶房简陋,兔骨汤滚得乳白,半只咸兔切成薄薄肉片,摆在粗瓷大碗;另有一筐昨夜剩下的粗粮饼,被林长安烤得两面金黄,油香四溢。妇人们踏进庙门,先朝残破神像福了福,才怯生生看向少年。
“诸位姐姐,趁热。”林长安笑眯眯递上汤饼,毫不心疼。妇人们连声道谢,蹲坐在门槛,呼噜呼噜吃起来。滚汤下肚,寒气顿散,她们脸上浮起红晕。
“小哥心善,定有好报。”年长妇人擦嘴,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小心翼翼放入功德箱。箱底残破,铜钱落地发出清脆“叮当”。林长安只觉丹田暖线猛地一颤,瞬间粗了半圈,旋转更疾。他暗暗吸气,强抑喜色——果然,哪怕微薄铜钱,也含愿力!
吃完汤饼,妇人们又朝神像叩了叩,才背起竹篓离去。林长安站在门口,遥望她们背影,心里快速拨打算盘:三枚铜钱,暖线涨半圈;若来三十人、三百人……他呼吸急促,仿佛看见一条通天大道,从破庙前蜿蜒而起。
然而日影西斜,山道再无人至。兔汤渐凉,油花凝成薄膜。林长安轻叹,将剩余汤肉盛入瓦罐,吊入井中——明日若有人,还能再热一回。他转身望向神像,香炉歪斜,炉底连灰都被风吹散,显得格外干净。
“废神老哥,你别急。”少年低声道,“今日只是试水,明儿我替你拉客。”说罢,他取来扫帚,把庙前落叶扫拢,又搬来一块平整青石,置于阶侧,用炭笔写下歪歪扭扭一行字:山神庙施粥——过路君子,歇脚喝汤。
做完这些,暮色已浓。林长安啃了块冷饼,倚神像脚下打盹。月光透瓦,落在他青涩面庞,像铺了一层薄霜。夜半,风掠过供桌,忽有细微“嗤嗤”声响起——那三根早灭的残香,竟自行冒出火星,袅袅升起极细一缕黑烟,钻入少年眉心。
林长安猛地睁眼,脑海响起模糊声音:“愿……太少……要聚……”黑烟盘旋一圈,又悄然散去。他摸额,并无异样,可丹田暖线却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少年怔忡片刻,忽地咬牙:“好,明日就下山拉客!”
天未亮,他已起身,把最后半只咸兔剁成馅,和粗粮揉成团,蒸成二十只热腾腾的“香兔包”。又用竹篮装了井水、碗勺,盖上白布,背在肩上,锁好庙门,大步朝山脚走去——那是通往县城的唯一官道。
晨露打湿草鞋,林长安却走得轻快。官道上渐渐热闹,挑担的货郎、赶集的村民、跑江湖的卖艺人,络绎不绝。少年寻一处宽阔草地,把竹篮放下,掏出一块木板,炭笔疾书:免费试吃山神兔包——愿者投钱,心诚则灵。
笼屉掀开,肉香四溢。赶路之人本就饥饿,嗅到香气,纷纷驻足。少年笑容可亲,一人一只分发,不要钱,只道:“若觉好吃,投个铜钱,算是给山神老爷添香火。”白吃谁不吃?众人接过兔包,狼吞虎咽,口齿留香,果然投钱。片刻功夫,二十只包子见底,竹篮里叮叮当当,已堆了三十几文。
林长安心里乐开花——吃包子投钱,等同上香!他背着竹篮,沿官道一路走一路发,不到正午,铜钱已满口袋,沉甸甸压得肩膀生疼。更让他惊喜的是,丹田暖线已涨成指头粗,旋转之间,隐隐有热流溢出,沿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疲惫尽消。
“再这么聚下去,今夜就能冲击炼气四层!”少年暗自握拳,热血沸腾。然而就在此时,前方忽传来呵斥声:“闪开闪开!犀虎帮办事!”人群哗地分开,几名黑衣大汉横冲直撞,为首汉子手提铁棍,目光凶厉。
林长安被人群挤得踉跄,竹篮差点落地。他皱眉望去,只见黑衣人围住一个卖糖葫芦的老者,棍棒扬起,眼看就要砸下。老者缩成一团,糖葫芦散落满地。围观众人敢怒不敢言,犀虎帮是县城一霸,背后更有仙门弟子撑腰,寻常百姓哪敢招惹?
林长安握紧拳头,心里快速权衡:救人,会惹麻烦;不救,违背本心,更失香客信任。丹田暖线似感受到他情绪,猛地一跳,热流涌上双目——他竟看见黑衣人头顶飘着淡淡灰雾,那是“恶愿”,若有人能解,便可转化为善愿!
少年咬牙,猛地冲出人群,挡在老者面前,朗声道:“几位大哥,山神老爷面前,动手不合适!”铁棍顿住,为首汉子眯眼:“山神?哪来的毛神,也配管犀虎帮?”
林长安深吸一口气,压下惧意,嘴角扬起:“山神老爷刚显灵,说诸位若肯放下棍棒,他保你们今日财运亨通。”说话间,他悄悄把袖口里仅剩的一文钱捏碎,铜钱碎屑随风洒在糖葫芦上,糖衣顿时闪出金光——那是丹田热流外放所致!
黑衣人愣住,围观群众更是哗然,有人惊呼:“糖葫芦变金葫芦!”汉子狐疑,伸手捡起一串,糖衣金光点点,竟真像镀了金粉。林长安趁热打铁:“山神赐福,见血则散。”
灰雾晃动,恶愿动摇。为首汉子心生贪念,又惧真神,终是冷哼一声,带人扬长而去。人群爆发欢呼,老者颤巍巍跪倒:“多谢山神显灵!”众人纷纷朝少年身后的方向叩首,愿力如潮水涌来——林长安只觉丹田“嗡”地一声,暖线暴涨,瞬间冲破屏障!
炼气四层,水到渠成。少年压下欣喜,扶起老者,又把糖葫芦分给孩童,换来更多叩拜与铜钱。日头西斜,他背着沉甸甸的铜钱和满篮善愿,大步回山。
庙门在望,青石上的炭字已被山风吹淡,却有一道新刻痕迹,龙飞凤舞——
“愿火已燃,香尽人不穷。”
林长安抚摸刻痕,心头滚烫。他知道,独属他的香火大道,自此真正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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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