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

　　晚上放学回到家

　　暮色沉下来的时候姜烬已经洗漱完毕

　　一直在房间里踱步，步子碾着柔软的地毯心里的纠结已经乱入麻。

　　她实在不想找姜烈，不想找是不想和他说话，但是自己又不能亲自去找李清当家教

　　要不然没有姜烈的指令门外的保安是不会让李清踏进姜家半步。

　　姜烬一个人在房间里纠结了好久她烦躁地把手里的玩偶扔在床上，抬脚往走廊尽头走去。

　　“咚咚咚”

　　门内传来一个沉闷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间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进”

　　姜烬听见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有点别扭。

　　她抬手拧开房门，腿关节像是生了锈动作僵硬的走进了房间里。

　　姜烈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一丝不苟的对着电脑屏幕和股东们开着视频会议。

姜烬和姜烈拥有一双一模一样的丹凤眼，肤色也相同都是冷白皮，衬得姜烈的唇色格外嫣红，带着金丝眼镜和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这是姜烬长这么大，第一次仔细打量他，才惊觉两人长得这般像。

　　她没出声识趣的走到了床旁边的沙发上，安静地等他会议结束。　

　　没过多久，就听见姜烈对话筒沉声道“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屏幕前那头的股东明显愣住了神一脸问号，平常工作狂的小姜总怎么把会开到一半就结束了？

　　姜烈却没管那些，干净利落的掐断视频通话。

　　姜烈转过头对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完事了。”

没人知道，他是怕小姑娘等得不耐烦，才硬生生掐断了没开完的会议。

　　他清楚姜烬对他的抗拒，甚至称得上是怨恨，总想做点什么补偿她，却又笨拙得不知从何下手，更不会把这些心思宣之于口。

　　“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想找一个理科好的家教”姜烬垂下眼帘，淡淡的回答道

　　“有人选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帮你找个老教授”

　　“有，我们班全年级第一理科文科都很好 是这学期新转来的，还是学费学杂全免进的星云一中，人看着也靠谱”这大概是姜烬长大以来和姜烈说最多的一次话

　　以往她的回应都是“嗯” “奥” “就这样” “就那样” “不怎么样”惜字如金

　　姜烬害怕她不同意只能多说一点

　　她太清楚，姜烈不会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进入姜家教学，背景调查是迟早的事。

　　“背景调查过了吗？”

　　“没有，但是我听同学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但是不知道准不准确”

　　姜烈没有没在追问，而是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人发了一条消息才看向姜烬“等会我让人查一下”

　　两人一时间没有了话题，姜烬低头玩手机，装作漫不经心

　　姜烈却搁下手机，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开口“你零花钱还有吗”

　　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姜烬一跳，她指尖一抖，手机差点滑出去“有，但是如果你嫌钱多的话，给我发点也行”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姜烈又把手机拿起来，给姜烬卡里转了一百万进去“给你转了一百万到卡上”

恰在这时，手机震了震，是手下发来的背景调查结果。

　　他扫了一眼，眉头微蹙，迟疑了几秒，才开口：“可以。”

　　“什么？”姜烬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以她可以过来给你当家教，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来和她说”虽然知道联系方式，但是总要用正确渠道这样也礼貌一些

　　姜烬把手机翻到班级群的页面，查找李清的头像，就把名片给姜烈发了过去“发你了”

　　“行，我会和她说明天放学就上课”

　　“谢谢”丢下这两个字姜烬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姜烈看着她的背影，姜烈摩擦着手机壳，心里泛起一丝恍惚，他们兄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新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了。

　　姜烬回到卧室，手机“叮”的一声传来响声，是姜烈发来一个电子版文件给她。

　　里面是李清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细到她转过几次学，每次转学的缘由，写的都很清晰

　　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很喜欢她”

　　姜烬勾了勾唇，对于姜烈的一眼看穿并不在意，她一个成天不是在上学就是在混的高中生，哪里能斗的过久经生意场上的他？

　　姜烬逐字逐句的看着文件，手指不断的滑动屏幕，越往下看心里越堵得慌

　　到最后，眼泪不受控制的砸在屏幕上，不知过了多她看完全文，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她擦干泪水，把今天拍的照片从衣服里掏出出来，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相框的背面

　　然后她抱着相框伴随入睡仿佛抱住了饱受经霜的李清一样

翌日清晨

　　姜烬盯着一双浓厚的熊猫眼就踏进学校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影在座位上刷题，是李清

　姜烬来的时候校园里几乎没人，她没想到李清比她来的更早，她打开门的时候李清正在专心致志的刷题，一看就是已经来的有好一会了　

　　李清听见开门声也抬起头看看来者是谁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姜烬感觉周围的事物都不再运转，甚至自己都忘了呼吸这是她和李清的第一次对视

　　上前礼貌的问道“你好，你是姜烬吗？”

　　她清澈的像山涧的泉水，这让姜烬猛然回神“我是”

　　　“你哥哥，昨天晚上找到我让我给你当家教，我和他说明天我和你细说，我是这样想的每天上放学之后补两节课一节课一个小时，放假的时候补一天全天，然后放假一天怎么样？”

　　姜烬忙不迭的点头“行，至于薪资方面的事情你去找我哥商量，你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反正是他不缺钱”

　　李清被姜烬这直白话给逗到了“行，你还真不为你哥哥的钱包考虑啊”说完她就回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刷题

　　而姜烬也回座位上补觉

　　苏焰来的时候看着睡的正香的姜烬也没打扰她，而是轻声轻脚的坐到讲台另一边的位置

　　夜色漫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姜烬在学校睡了一整天，直到放学都没有要醒的迹象，还是苏焰把她给叫醒的

　　姜烬抬头发现教室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把她叫醒的苏焰站在一旁和站在门口等她的李清。

　　瞬间想起来家教的事情，赶紧把书包装好对着门口的李清说道“走吧”

　　三人一起下了楼，姜家的司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姜烬便苏焰到了别，就带着李清上了车。

　　“这就是李清小姐吧？”司机回头，笑着客气的说“少爷特地嘱咐家里阿姨给你们做了宵夜”

　　李清礼貌的回道“麻烦您了”

车子平稳地驶了十几分钟，停在姜家别墅门口。

　　保安打开厚重的铁门，两人下车走进别墅，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反倒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李清松了口气。

　　餐厅的圆桌上也摆满了饭菜

　　姜烬指着餐厅的座位上“坐吧，吃完你好教我”

　　李清点了点头坐到了姜烬的对面

　　李清吃饭的动作一板一眼的像一个机器人，一举一动都像在完成设定的程序

　　姜烬忍不住开口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就好了，你这个样子好像机器人在吃饭”

　　“嗯”李清的动作放松了不少

　　吃完饭，姜烬带着李清上楼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李清看着房间温馨的布置忽然问道“你父母和哥哥应该很爱你吧？”

　　李清的话让姜烬摸不到头脑疑惑的说“为什么会这问？”

　　“你的房间这么温馨，你哥还愿意给你花这么多钱给你请家教这难道不是爱吗”

　　爱吗？姜烬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是爱吗？这不是，这是投资

　　“金钱在他们眼里最不值钱，谁都能够拥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顺手，房间是保姆布置的，我早都想把这拆了我不喜欢这样”

　　李清没在接话，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声复杂

　　原来，看似拥有一切的她，也并非表面的幸福

　　她拿出课本和习题册，开始给姜烬讲题，虽然姜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顾着看李清的侧颜

　　在灯光的作用下，她看着李清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随着讲题的节奏慢慢颤动，她讲题的声音清晰明朗像太阳高照大地，但姜烬眼里只有她那红色的薄唇，以及脖子上细腻的纹理

　　李清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讲着题，每个步骤都清晰明了，到达了让人看一眼就能懂的程度

　　她讲完最后一道题停笔，抬头就看见了姜烬的眼睛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你一直瞅着我干嘛？”

　　被抓包的姜烬连耳根都红的发烫“没……没什么就是刚才你头上有一个蚊子”

　　李清半信半疑的看着姜烬，她连忙转移话题“今天的时间是不是要到了”她争取不让李清的注意力在这上面

　　“嗯对我该走”李清站起来开始收拾书包

　　姜烬也一并站了起来“我送你下去”

　　李清想开口拒绝，但姜烬已经打开门往外面走了，只能迫于无奈的跟上

　　两人一起下了楼，正好撞上刚处理完公司事务的姜烈

　　李清向他打招呼“姜先生”

　　姜烈也颔首回礼“这就是李清老师吧，今天的工资等会我会让人转你卡里”他看向李清的眼里充满防备和探究

　　转头对姜烬说“听得怎么样？”语气不自觉的放柔

　　“挺好”姜烬不想和他多说废话，说完就拉着李清的袖子往外走

　　她不想让李清和姜烈过多接触，刚才她看见了姜烈眼里对李清的探究，像姜烈这种成功人士会下意识的去探究弱者

　　姜家的车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门外，车子早已等候多时。李清一只脚踏上车，犹豫了片刻，还是回过头，看着姜烬认真道：“姜烬，既然家里愿意给你请家教，就好好学吧，别辜负了这份心思，不然……就太可惜了。”

这是她斟酌了一路的话，说出来，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离。姜烬站在原地，李清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直到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她才回过神——下雨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转身往屋里走，雨幕里，少女心事翻涌，像这淅淅沥沥的雨，没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