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向BE

师青玄被扔到皇城以后作为凡人的一生

这个世界上总会两个人，虽彼此相爱，但却永远无法在一起

“风公子，这段时间真是多谢你了，救命之恩······”

贺玄拦住了师青玄接下来要说的肺腑之言，淡淡道：“谈不上救命之恩，郎中都说了是你自己运气好，大难不死，我也只是刚巧路过而已，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所以你无须挂怀，安心养伤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师青玄心里明白以自己本就虚弱的肉体凡胎，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根本不可能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当初被困在梦魇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因元气过耗而造成的生命流逝，但此刻眼前之人这套说辞，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背负那么多，也好在这里待得更心安理得一点。

“可是终究救我的人是你，何况又在府上叨扰多日，给公子添了许多麻烦，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贺玄刚递到嘴边的包子又放下，他的目光从师青玄蒙着白布的眼睛上落下，蹦跶到被光打湿的粉红鼻尖，再到因局促而被贝齿微微咬住的唇瓣上，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拿起一个肉包子放进师青玄手里，“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师青玄捏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包子不知所措，连事先准备好的话都被噎得一干二净，只好硬着头皮顺着贺玄的话往下说：“青玄现在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可报答公子的，等他日我把伤养好，定当······”

“定当什么？是肯为我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愿意下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呃······是也不是······我”师青玄突然哽住，一如从前他在贺玄的毒舌面前捞不到半点好处一样，现在也被风照堵了个严实。

报恩？他还剩什么？

他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寻常人想要的金银珠宝他没有，高官厚禄也给不起，除了那套被世人都说烂了的承诺，他一无所有。

见师青玄抿唇不语，贺玄也不打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你早日把伤养好，就算不辜负我了，其余的你不要想太多，赶紧吃饭吧，包子都凉了。”

就算现在扮作的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救了师青玄，贺玄也不想让他觉得亏欠对方太多，师青玄心思重，思虑过多对他养伤没有半点益处。

师青玄闻言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胀，包子已经有些凉了，他压下喉咙里的苦涩咬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好吃，咸咸的，还有些苦。

吃过饭，贺玄把师青玄安置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休息，便准备出门，他得去找能治好师青玄眼睛的东西，也许是一株快要枯萎的睡莲、也许是一捧汇在江河里的圣水、也许是一颗不起眼的糖球······是什么都好，只要能治师青玄的眼睛，只要能救他的命。

“我有事出门一趟，现在以你为中心的五尺之内都没有阻碍，你可以试着稍微活动一下，饿了在你右手边的石桌上有些点心，勉强可以充饥，等我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师青玄微阖着眼，冲声音传来的方向挥了挥手，“我知道了，风公子路上小心。”

贺玄再未停留，深深地看了师青玄一眼，转身离去。

偌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正东坐落了一个八角凉亭，雕了一只振翅的鹤，是栩栩如生的模样，亭中摆了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院中一棵桂花树含苞待放，树下安置了一张供人休息的躺椅，西南角有两株翠竹四季常青，还有一个孤单的灵魂，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囿于暗夜里独自飘荡。

除了闭目养神，师青玄什么也做不了，仲秋的太阳火热明亮，透过桂花树叶的间隙投下来的光斑驳地落在师青玄身上，他不得不把翠毛锦的袖子盖在脸上遮阳，布料细腻顺滑，是块好料子，想来风公子也是个富贵之人，若是寻常百姓家，光是给他治病要用的奇珍异宝就负担不起，更遑论用如此名贵的锦缎来做衣服了。

只是他不知道，贺玄给他提供的一切吃穿用度其实都是在花城那儿赊来的，贺玄这么多年来欠花城的债饶是他卖身也还不清了。

师青玄大病未愈懒懒的不愿意动弹，身边也没人适时地提醒他注意脚下，忽地一站起来竟有些头重脚轻的晕眩之感，加之眼睛看不见，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摇摇欲坠，飘飘忽忽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

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慌乱之下想要喊人，可周围静悄悄的连半丝风也无，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胸腔都快要关不住它了，耳膜被振得往外鼓，大有呼之欲出的架势，师青玄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的心慌，但掌心里每一把都是虚无缥缈的空气，眼前恍恍惚惚地好似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暗影，他猛地上前，却正好一头撞上沉默的桂花树，树干表面布满了一个个凸起的斑，把白皙光洁的额头硌出一道道血印。

师青玄吃痛地低低“唔”了一声，捂着额头倒退几步，想想又觉得对不起安安静静站在这儿的老树，因他而遭受了这无妄之灾，遂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撞疼你了吧，不过我也很痛诶。”

他拍拍苍老的树干以示安慰，他想，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颤巍巍地转身，摸索着躺椅的位置，好不容易坐下，右手宽大的袖子一拂，掀翻了石桌上盛点心的盘子，淡黄色的杏仁糕四下散落开来，有一小块打着转掉在了地上，翻滚几圈沾满了尘土，安静地躺在师青玄的脚边，露出一个淡黄色的尖儿。

贺玄回来时，师青玄窝在躺椅里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桌子上的点心半块没动，许是胃口欠佳，贺玄替他拂去了落在肩头的绿沉色树叶，想着该给他做点什么药膳调理一下肠胃才好。

吃罢中饭，贺玄从怀里掏出一块皂角，是百花皂，由沉香、青木香、玉屑、蜀水花、白蜀葵花、旋覆花、麝香等物按比例调配，捣碎研粉，烘干成皂，皂体雪白，香而不腻，幽深清冽。

贺玄路过脂粉铺子时被店小二的吆喝吸引，念及师青玄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了，遂挑了这块百花皂，他犹记得师青玄从前便好爱胭脂水粉。

“今天天气不错，你刚吃过饭也不宜躺着小心积食，我买了一块皂角，你过来我帮你洗洗头。”

师青玄甫一闻味儿便知晓这皂角的原料，笑道：“风公子有心了，这块百花皂的香味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贺玄力争做到对师青玄的每一句话都予以回应，为的是打破他从前给师青玄留下的寡言少语的印象，也好伪装得更像一些。

“风公子，我可以顺便洗个澡吗？”师青玄格外怕热，一到夏天极易出汗，从前一天恨不得洗八回，现在却连半个月洗一次的心愿都变得遥不可及。

“不可，你身体尚未痊愈，洗头已是有违医嘱，再等等，等你好些了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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