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手中的半颗梨突然坠落,摔到地上汁水迸溅。刚恢复一点起色的脸颊瞬间苍白,血色尽退。
“陆风!”徐清一个健步扶住了陆风即将歪倒的身体。
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消散。
“好冷。”脑中疼痛突然加剧,不仅双手冰凉,连长睫上都隐隐带了点冰霜。
徐清抓着陆风的双手手足无措,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学医,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呆立在这儿束手无策。
外面风大了起来,床边墙壁的木板缝隙不停地被风穿透,吹进屋内。
陆风忽然紧紧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徐清,双臂禁锢着他的腰。
疼痛和寒冷模糊了陆风的意识,让他忍不住紧紧抱住面前的温暖。
徐清低头看着半小时前还带着他在林间穿梭的男人,双目紧闭,腰间被禁锢地隐隐发疼,不禁紧紧回抱。
莫名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醒来,他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徐清艰难挪上小床,还好木头够厚,不然这么小的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两个大男人,不塌才怪。
两人双手紧紧抱住对方:“陆风,为了你能暖和点,麻烦先承受一下我的重量吧。”说完,徐清又把一条腿搭在了陆风身上。
二人肢体交缠,在狭小的木板床上紧紧相拥。
陆风身上寒意未减,鬓边细小的绒毛也已经浮起了白霜,徐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刚幸运的被人捡回一条命,救命恩人居然要坚持不住了。
徐清艰难向上探身,用自己的脸颊贴上陆风的,立刻被铺面的寒气冷到自己也有点发抖。
徐清不禁火大道:“这是什么鬼病啊,从来都没听过。”
陆风此时虽然身体极度寒冷,意识却并没有昏迷,他感觉到了有个人在为他提供热源,虽然这暖意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被人这样珍重的滋味,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
是刚才那个少年吗?
体内又骤然发热,血液里好像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爬,说不出的痒意瞬间弥漫全身,大脑顿时混沌一片,嘴唇不自觉向着热源凑去……
外面风声渐小,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下雨了。
“陆风,你怎么了?”徐清正焦急,这个地方好像是个深山老林,之前跑了有几里地都没有见到有人家,陆风现在又深受病痛折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陆风突然表情又变得更加痛苦的样子,脑袋还朝他凑了过来。
冰凉的嘴唇落到了他的脸颊,毫无章法地乱蹭。
徐清顿时想要挣开陆风,没想到陆风虽然在病中,力气却是很大,他丝毫摆脱不了他的禁锢。
渐渐两人不再相对而拥,衣衫凌乱,徐清看着上方的人,豁出去一想,“不是啥大事儿,都是男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长得还帅,不亏!”
雨声渐大。
梨子被重力碾压,汁水四溅。
许久,大雨渐息。
徐清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身体好像被拆了重组。肩膀被木板床硌地酸痛。
陆风还未睡醒,徐清悄悄挪动身体,把自己抽出陆风的怀抱。
握住陆风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动一下便抬眼看一下陆风,好像是松鼠偷偷去拿人类掉在地上的坚果,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人类。
终于顺利站到了床下,后面传来的湿润痛感让徐清不由得面露尴尬。
打起精神,悄悄伸手探向陆风额头,“没事了就好,不过……”徐清羞恼,“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病啊,醒了可要赶紧去看医生啊。”徐清悄声对着床上的人说。
“哗啦……沙沙。”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一只松鼠在屋边,双手捧着不知哪来的松果在啃。
松鼠突然靠近徐清,碰了他一下,又向外跑去。
徐清朝松鼠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转头看了看仍在沉睡的陆风。
脚上被什么踩了一下,松鼠又回来了,还坐到了他脚上。
徐清摸了摸松鼠,“你是要跟我玩吗?”
这只松鼠应该是昨天那只,不仅不怕人,居然还乐意靠近玩耍。
松鼠在徐清脚边跑来跑去,时而向外,然后又回来。
“你是要我跟你出去?”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徐清觉得这只松鼠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这只松鼠似乎很不一样,自己都能穿越,难道这里的动物能成精?
徐清回到小床边,把地上的外衫慢慢盖在了陆风身上,跟着松鼠出了草棚。
松鼠一直向前跑,是昨天摘梨子的路。
终于到了梨树旁,没想到松鼠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跑。
“你要去哪儿?”徐清拾起了一个梨子,地上的梨似乎是刚掉下来的,还很新鲜。
又走了很久,松鼠走过梨树之后,总是跑跑停停,好像在分辨方向一样。
终于,松鼠停下来了。
徐清惊喜地看着前面的大路。
终于找到路了,沿着路走一定能找到县城或者村落,有村就有人,有人就免不了生病,所以一定会有医生啊,陆风就可以看病了!
徐清猛然奔向前方的小松鼠,把它抱在怀中疯狂撸毛:“你不会是个人吧,好厉害啊。”
松鼠:“!”
徐清可不知道松鼠的心情,他实在是快高兴疯了。
“我们快回去,带着陆风去找医生,不是,是去找郎中。”徐清抱着松鼠快步奔跑,也没注意到怀中的松鼠漆黑的豆眼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默默往他怀里缩了缩。
徐清一路狂奔,脚下树叶和雨水翻腾,泥渍沾湿了衣衫下摆。
陆风朦胧间听到了耳边有人说话,想要听清楚,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
“殿下,殿下。”
“闭嘴。”叫魂儿似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陆风下意识皱眉。
挣开双眼就看到盛弘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想起昨天的少年,陆风脑子立刻清醒。
扫视屋内,只看到了盛弘和上辈子背叛自己的亲信兼玩伴颜开。
“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年?”陆风看着身上松散的衣衫皱了皱眉。
“回殿下,属下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殿下一人,还有其他人吗,属下去抓回来。”盛弘双眼炯炯有神,相貌堂堂,表情严肃。
“哎呀,殿下的语气很明显是要寻人,不是寻仇,小盛弘你不要每次都这样严肃嘛。”调笑的声音传进,那人红衣灼目,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中笑意满满。
盛弘看了一眼走进的人,没有回答。
这位苏神医总是爱挑他刺,拿话语噎他,而且明明年龄还没有他大,却总是爱叫自己小盛弘,他总是直接当做没有听到,毕竟他是太子殿下的表哥,虽然他的真实身份只有太子殿下和颜开知道,但也不是自己能逾越的。
见盛弘又没有回答:“好了不说笑了。”苏尤收回在盛弘身上的视线,“我们刚到时方圆二十里已经搜寻过了,没有人。”苏尤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陆风的表情。
陆风微不可查地用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没有出声的颜开说,“那就算了,昨天顺手救了个小玩意儿,跑了就跑了,不用再找。”
“殿下,您昨天是怎么了,突然独自一人出去。”颜开终于出声,一脸关切地问道。
陆风嘴角微勾,冷冷道:“昨天有人对我下毒。”
盛弘身体瞬间紧绷:“什么?!殿下如今怎么样,何人居然敢在祈福的日子对殿下下毒,苏神医快来为殿下诊治!”
苏尤快步走到陆风身旁,还不忘白了盛弘一眼道:“用你叫我。”
“殿下没事吧,既然中毒殿下昨日就更不应该独自一人出去。”颜开一脸紧张,又转头问苏尤:“苏神医,殿下如今怎样,毒可清了?”
陆风大刀阔斧般坐在小床边,边被苏尤诊脉,边说:“昨日苏尤未免被那些朝臣认出,不在身边,而且也不能让父皇发现我在祭祀的时候被人下毒,这不是在全天下百姓面前说我们皇宫禁军侍卫等人都是废物吗?”
真实原因当然不是这样,据他所知,这个时候父皇已经不信他了,会中这个毒,不知道他的父皇知不知情。
盛弘满脸涨红,下跪道:“是属下监管不力,请殿下降罪。”
颜开也随之跪下:“属下亦有责任,请殿下降罚。”
陆风看着下跪的两人:“回去每人三十大板,颜开尽快查出真凶。”
“谢殿下开恩,属下一定竭尽所能。”颜开头压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苏尤收回按在陆风脉搏上的手指,微微挑眉,正准备说话,就看到陆风微不可查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尤虽然不解,还是顺着陆风的意思,沉吟片刻说:“体内还有余毒没有清理干净,至于是何种毒,要回宫之后才能知晓。”
盛弘正要开口,苏尤一摆手:“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殿下体内内力紊乱,需要马上回宫调养。”
陆风没有说话,草棚中一片寂静。
许久,陆风起身:“回宫。”说完收好之前盖在身上的外袍,径直走出草棚。
颜开紧随其后:“殿下,属下拿着就好。”
陆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温声道:“不用。”
颜开脸色微变,看着转身离去的陆风,今日的陆风虽然和一如从前和善,但是每次对上他的视线,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草棚外被侍卫层层把守,没有他人。
呵,刚决定不杀你,你就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看在昨天你在我意识模糊不清还照顾我的份上,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你会后悔的。
陆风看了看自己呆了一天的小草棚,直接带人转身离开了。
徐清快要到草棚,突然看到前面有很多人,身穿黑衣,每个人身侧都带着长剑。
他迅速把身体藏在了大树后面。
没一会儿,徐清就见到陆风从草棚出来,那些侍卫跟着陆风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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