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徐母就把徐清叫了起来。
“清儿,你哥哥已经去大理寺点卯,母亲带你外出看看,你先前……”徐母略低垂眼帘,又笑起来,说,“怕你出事轻易不让你出门,现在你也不记得了,以后多出去走走,交几个朋友。”徐母拉着徐清上了马车。
马车驶在街道,徐清掀着帘子,两面的茶楼、小铺、叫卖声直叫人眼花缭乱。
街边小摊蒸好的包子屉笼高叠,香味一路飘散。
“停车。”徐母突然出声,把一直在窗外露头露脑的徐清从马车小窗边拉了回来。
“我们下去看看,给你添几件衣裳,再去云溪楼吃过饭再回府,明日我们去安远寺找无尘大师还愿。”
原主三岁时不慎掉入湖中,险些丧命,被救上来后高烧两天不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恰巧无尘大师路过徐府门前。
小小的孩童蜷缩在徐母怀里,面无血色,手指拂过他小巧的鼻前,连呼吸都是热的。
“此子命格奇异,命运多舛。”
无尘大师一身白衣仙风道骨,垂眸看着小小的孩童面露不忍。
闻言,徐母泪水潸潸而下,徐父作势就要下跪,无尘轻扶手制止他的动作。
他摸了摸小徐清滚烫的额头,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只小玉瓶。
“里面有三粒药丸,每天喂他服一粒,身上的病痛便会好转。但是……”听闻儿子有救,徐母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大师话音一转,悬起的心紧缩了一下。
“他的智力会就此停留在这个时候,不会成长。且这孩子十七岁还有一劫,若是顺利度过则一生顺遂,若不能……
”
接连打击让徐父徐母出神许久,两人对视一眼,徐父双手微微颤抖,从玉瓶里倒出一粒药丸,轻轻放入那双没有血色的嘴唇。
徐母紧紧抱着小徐清瘦小的身躯,在怀中孩子睁开双眼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徐母靠着这番话,在徐清十七岁前将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只等这一劫难过去,不料在他即将十七岁时,全国祈福大典后便找不到徐清了。
幸好徐清平安归来,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失去了儿子,她还能不能活下去。徐母看着眼前兴奋的徐清感叹道。
听到他能下去感受真正的古代,徐清眼眸亮起,像是见到了骨头的小狗,忙不迭点了点头,掀开马车帘子就要跳下去,吓得徐母赶紧抓住他,嗔怪得拉了拉徐清的衣袖。
徐清摸了摸后脑讪讪一笑,安分地跟着徐母慢慢下车。
下了马车,徐母带着徐清径直走进了成衣铺。
刚进店,店小二立马来迎,“徐夫人好久没来光顾小店,这位是……”
徐夫人以往来都是带着丫鬟或者他的儿子邱桓,这位小公子他还从未见过。
徐母听到此问,轻抚鬓角,扬了扬声,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徐清。”
店小二精明无比,在这繁华的京城中开店,还能在一众达官显贵的夫人中混得如鱼得水,看人的眼力和能说会道的能力自是没得挑的,马上道:“原来是小公子,公子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京中很多人都听邱桓公子提起过,弟弟徐清因为小时候不慎遭遇意外,脑中有碍,被父母管束鲜少出门,如今见着真人倒是没觉得像是个失智的,反而容貌气质很吸人眼球。
在这京城他见过许多年轻俊朗的公子哥,但是眼前这位却仍让人眼前一亮;一双猫眼又大又圆,双颊带着点婴儿肥,乍一看乖巧又机灵,但周身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忧郁,强烈的反差让他即使仅仅只是站在那儿也不会泯然众人。
徐清感觉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有种捂住脸把他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难道是他哪里着装不符吗,为什么都在打量他,好歹掩饰一下啊,他尴尬症都快犯了。
他虽然知道原主因为智力缺失,自小从未出过徐府,但是别人应该也仅仅是知道徐父还有个小儿子,甚至不八卦的人应该连这件事都不知道,现在成衣铺里的一些听到徐母回答的人都一种见到‘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人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徐清自然不知道,邱桓自小便跟那些大臣的公子玩耍,每次都会提起他,导致大家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都知道刑部尚书的小儿子是个傻子,倒是大儿子自小便有出息,现在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是大理寺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店小二的声音不小,一时间店内其他买衣服的妇人小姐都若有若无的看向了这边。
细微的惊叹声不断响起,徐母只以为是因为他儿子长相俊俏,因此面露骄矜,姿态越发华贵。
徐母感觉到徐清的不自在,道:“好了,我们自己看看,不用跟随了。”
女人逛街购物果然是刻在血脉里的,自从到了店铺,徐清已经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件衣服,每一件徐母都说很好,但是依旧让自己再试下一件。
终于,买衣服告一段落,徐清在长街上,像只出笼的小鸟,兴奋地在每个稀奇古怪的摊子面前驻足不前,引得徐母不断捂嘴轻笑。
云溪楼二楼窗边,陆风看着街上那道欢快的身影沉默不语。
苏尤看了看身边低压了一天突然放晴的陆风,又看了看街上那个最显眼的少年,笑道:“看来,不用找了。”
苏尤朝盛弘使了个眼色,盛弘立马会意,说:“那位妇人是刑部尚书徐梁的夫人,那位少年应该就是他们自小痴傻的小儿子,徐清。”
陆风唇角略微绷紧,轻声道:“徐清……”
徐清还没逛完意犹未尽,但是看着徐母已经有点疲惫,道:“母亲,我累了,我们去那个云溪楼吧。”
徐母拿出手帕擦了擦徐清额角的细汗:“好,你还没去过云溪楼,云溪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饭菜味道甚好,听说那里说书的也是一等一的。”
“听说?母亲没有去过吗?”以父亲对母亲的爱护,那个云溪楼那么有名,父亲应该会带母亲去吃的。
云溪楼不远,两人索性慢慢走过去。
“以往都是你父亲让人做好带回府,娘亲倒是没有去过。”
徐清哑然,虽然和徐父徐母相处不过一天,但他天然对两人有种亲近感,已然把二人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 。
这一天的相处中,他感触最深的就是父母二人真的非常恩爱。古代有点地位的人一般都是三妻四妾,父亲却只有母亲一人,每晚还会给母亲洗脚,母亲只要伤心难过父亲就会手忙脚乱的哄。
所以像这种有名酒楼的饭菜,让人送到府中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了。
说书人‘啪’地拍了一下檀板:“话说当今太子殿下,前日祈福大典上英姿勃发,待人亲和,乃是我朝君子之典范呐。”
徐清和徐母刚到包厢,被说书人吓得一机灵儿。
“太子殿下已是弱冠之年,却还没有侧妃侍妾,如此洁身自好,想来是与那位姑娘两情相悦。”
没等说书者说出姑娘的名字,下方客人便争相喊道:“嗐!不就是丞相之女章涟吗。”
“对啊,咱们京城第一美人章涟爱慕太子殿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章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天仙似的人儿啊。”
“太子殿下也是丰神俊朗,大典那日遥遥看过一眼,神仙般的人物!”
“两人真是郎才女貌。”
“谁说的,都是你们瞎传!只是太子殿下心善不愿与你们计较,别得寸进尺。而且你说他们两情相悦,你有证据吗,难不成是太子殿下亲自告诉你他也心悦章涟吗?!”
“就是,章涟是有那个意思,但是我们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回应过。”
徐清听着下方的争吵,微微汗颜,好像来到了追星现场啊,就差没说‘勿cue,让我们太子哥哥独自美丽’了。
一楼大堂内坐的大多是平民,要一壶茶或者一小盘花生米就能坐在那儿听上半天说书的。
说书的听着下方的争吵也不慌张,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各位只知章姑娘爱慕太子殿下,殊不知之前祈福大典之后,太子殿下独自一人离去,章姑娘也不知所踪。”
不顾下方哗然的声音,说书人道:“如果说不是借此二人私下相处,嘿嘿”
说书人略微猥琐一笑,咂吧一下嘴。
乐国民风开放,姑娘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轻易不能出门,权贵的风流韵事被编成话本的例子也不再少数。
并且太子殿下从不关心这些流言蜚语。
徐清听着这虚假到不行的流言,微微撇嘴,暗道:“那天你们的太子殿下在犯病,哪有什么幽会啊。”接着又暗自思索,不知道他回去之后有没有去看病。
徐母回神,问道:“清儿刚刚说什么?”
徐清心虚笑道:“没什么,就是听到下面说的太子殿下和丞相小姐的……情缘。”
徐母笑道:“这些说书的大多是捕风捉影,清儿听听就是了,不可当真。”
徐清道:“儿子知道。”
徐母想了想,嗔笑道:“如果说同时不见便是幽会,那天你被歹人掳走,难道也是在幽会吗?”
“咳咳咳” 徐母无意间说出一半真相,徐清惊得赶紧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
“哎呀,怎么这般不小心?”徐母连忙起身拍了拍徐清后背。
“母亲,我没事。”他抓住徐母的手,没敢抬头看她,“我们快吃,早点回家。”
隔壁包厢,苏尤听到隔壁徐母的话语,噗嗤一口喷出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扯着身旁的盛弘笑道:“太子殿下在和徐小公子幽会哦。”
清清:幽会?那是犯病!
陆风:会说就多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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