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清刚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面遛弯儿,就听到前院一阵嘈杂。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快步跑来,神色惊慌,说:“公子,太子殿下召见您。”
闻言,徐清没有意外,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小丫鬟年龄不大,又是头一次遇见皇室召见,慌不择路:“公子,公子,那位大人还在前院等着呢。”
徐清身为一个现代人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还是被召见的当事人,只得道:“带路吧。”
门童见到徐清,像是遇见了救星一般,怕被怪罪似的连忙跑到徐清身边小声说:“公子,奴才让那位大人进府歇息片刻,但是大人不肯,只是站在门前等候。”
若是几天前的徐清,虽也是他们的主子,但他们表面恭敬,私下里都是轻视乃至嫉妒的。
堂堂尚书的公子,在这京城中,不说像大公子一般身居要职,最起码也是要是个神思目清之人,可这位小公子,不仅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还颇受老爷夫人疼爱,他们自小都是伺候人的,有个这样的主子,以前他们私下里没少给这位尊贵的公子脸色看。
但自从几天前,公子被找回来后就不傻了,他们这些以前鄙夷嘲讽过公子的人,这几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公子告诉老爷,把他们发卖出去。
为奴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在这徐府,总是吃得饱穿得暖,主子也不是会动辄打骂下人的。其他府上就不一定了,听说前些日子丞相府抬出了几具死尸,直接就扔到了乱葬岗,连个草席都没裹,更别说坟了。
战战兢兢过了几天,府上一如既往平静,公子以往虽不精明,但兴许是心智年幼,亦或是本就和老爷夫人一般是心善之人,他们这些人都感激着公子呢。
徐清看清端正站立在府门前的人,类似铠甲的衣衫紧束,腰间一柄长剑,威风凛凛。
徐清走到那人身前:“不知太子殿下传召草民所谓何事?”
盛弘面无表情冷峻地答道:“公子去了便知。”说罢,直接转身,让出身后的马车,伸手施了一礼,示意徐清上马车。
徐清无奈,眼前的面瘫脸就像个机器人,也看不出什么,只得赶鸭子上架一样匆忙地用盛弘能听见的声音匆匆跟小丫鬟吩咐:“你去告诉母亲一声,我去了太子殿下那里,不用担心。”
他就是故意的,他怕他竖着过去横着出来,好歹他也是尚书公子,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陆风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发落他……吧。
路上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徐清已经想出了几十种见到陆风后他的反应和处置。
尽管心里一直自我安慰,根据同事们的表述陆风应当是个温文儒雅的人物,还有之前的相处,也证明了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是经过这几天对邱桓这位男主大人的观察,他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个假书。
同事们说,男主大人邱桓知恩图报,把养父母当做亲生父母般看待,之后养父母入狱,他经常探望,为了替养父母平反劳心劳力,根本和现在他遇到这个在家对人疏离,对自己时常一副虚假模样的人毫无相似之处。
母亲还希望他能和男主大人好好相处……
所以这个同事们口中风光霁月的陆风到底是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真的不好说啊。
之前只顾着救恩人了,现在未知的恐惧大过当时的大义凛然,还有点后悔了是怎么回事啊。
东宫
苏尤绕着陆风走来走去:“我的太子殿下,你让盛弘去请徐小公子干嘛,他那个人,只会面无表情地说‘太子殿下召刑部尚书小公子徐清觐见’。”说着还模仿了一下盛弘没表情的样子。
陆风难得回了他的抱怨:“让你去怕是人没来,就让你给吓跑了。”
苏尤一笑,连忙说:“怎么会呢,跟我打交道的人哪个跟我关系不好,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陆风挑眉:“是吗,我怎么觉得盛弘就不怎么搭理你。”
苏尤噎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略微烦躁地摆了摆手说:“他那个怪咖,跟谁的关系都不好。”
皇宫很大,徐清跟着盛弘绕来绕去都绕迷糊了,终于到了陆风居住的东宫。
盛弘上前:“太子殿下,徐小公子到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徐清双手不自觉地绞了绞,踌躇了一会儿,好像里面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似的,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他眼神坚定,毅然决然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陆风身着黑衣,衣服上绣着威风凛凛的蟒,在窗户透进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坐在桌前,正拿着毛笔批阅着什么。
徐清心里痛骂万恶的封建社会,表面恭恭敬敬地跪下叩拜,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道:“草民徐清,参见太子殿下。”
屋内寂静一片,徐清悄悄抬头想看看那人到底听到没有,怎么迟迟不见回声,一抬头,正好和陆风的直直望着他的眼神相撞。
徐清像是受到惊吓般连忙低头,满脑子都是陆风没有波澜的眼神和影视剧里被治大不敬罪各种死法的炮灰。
毕竟这种眼神实在和不在意那件事毫不相干。而且和前两天的慷慨救人有天壤之别。
“起来吧。”
终于,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有了点缓和。
“祭祀大典那天你在哪儿?”徐清刚站好心中的气还没松完,致命问题又来了。
徐清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莫名觉得有点眼熟。还在纠结陆风这么问的意思,明明是两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这么问……难道是想看看他诚不诚实?
“我……”徐清难以启齿,又转念一想,另一个人都无所谓,他还在这害羞,不是,尴尬个什么劲儿。都是大老爷们儿,没啥难以启口的。朗声道:“那天我不慎掉进枯井,是殿下救我出来的。”
陆风眼睁睁看着少年自从走进来表情就变来变去,最后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子。他隐藏情绪的功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不由得拿出他的招牌微笑,道:“不用这么惶恐,只是随便问问。”说着还亲自拿来了一个椅子,示意徐清坐下。
听到只是随便问问,那那晚的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也对,毕竟对方是太子殿下,不是说古代人十五六岁都有通房,陆风看着也有二十岁了,啥世面没见过,果然不能自己吓自己。
这个笑容还让他和前两天的陆风重合了。刚刚陆风那么冷硬的样子应该是心情不好吧。
想着,身体放松下来,顺势坐下,还习惯性的说了句谢谢。
陆风微微诧异,少年虽然从进来举动就和常人无异,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一些细枝末节却能看出他的不习惯,心里暗腹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也坐了下来。
“那天多亏了你,本宫才能活下来。”陆风道。
徐清脸色微红,连忙摆手:“不用谢,您当时先救了我,这是应该的。”
陆风注意到徐清的慌乱,试探道:“对了,那天晚上我应当不太得体,敢问徐小公子可知是哪位姑娘正巧救了在下吗?”
姑娘?什么姑娘?
徐清僵住,茫然的眨了眨眼,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陆风看着他空白的表情,也没有出声。
他被这句话问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哪有什么姑娘,难道……
对面,陆风只看着少年茫然了一会儿,眼眸猛地一亮,圆圆的猫眼滴溜溜不停地转,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说:“您是说那天晚上的事吗,太子殿下不记得了吗?”
语气中充满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和窃喜。
陆风眼低微闪,笑道:“那天不幸中毒,当晚的记忆有点混乱。”他语气局促,脸色不自然地说,“只记得本宫对人家行了不轨之事,还请徐小公子告知,本宫一定会负责的。”
徐清眼睛不自觉地胡乱飘,底气不足道:“我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何人,当时殿下情况不太好,我正着急,有位姑娘过来躲雨,看到你很是痛苦,说是自己是位大夫,可以医治您,之后我问她姓名她也不肯告知,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
徐清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陆风,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我说的是真的,你快相信我。’
这番话直接堵住了陆风想要问询那位女子的详情,直言他已经问了,但是人家没告诉他。
“那位姑娘大义,很是舍己为人,本宫理应感谢负责的。”陆风意有所指。
徐清脸颊连着耳朵都是红的,垂着眼帘不敢直视他,弱弱的说:“我那天有说这种事对姑娘名节有损,但是她说她身为大夫,救人是分内之事,并且她觉得自己貌丑无颜,不愿再见,后来我也睡着了,醒来就没见到那位姑娘了。”
陆风眼眸微闪,没戳破他那显而易见的谎言,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眼前的小少年很明显并不愿意告诉他,既然这样,那他遵循原来的计划,把他留在身边,做一个解闷的小玩意儿,不说也没关系,反正那人活不了,即便活着,他也会让那人后悔对他做了那种事,而眼前这个目睹一切的人,就放在自己眼前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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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