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队看了看安静站在沙发旁边的苍河，又看了看同聂枞并肩站着的宋归远，点点头：“可以。”

　　“那我先去把这些东西放下。”宋归远路过苍河身边，小声极快地说了句：“等我回来，别轻举妄动。”

　　苍河却伸手接过了宋归远手中的袋子：“我跟你一起去，在外面等你。”

　　“你是生怕官差查不到你头上是吗？”宋归远压着嗓子怒声说道，“你就这么想被送去切片做研究？”

　　苍河摇摇头：“事情是我做的，我总得看着你安全出来才能安心。”

　　宋归远知道苍河脾气有多犟，就算自己现在勒令他不让他跟着去，到时候说不定这家伙自己就偷偷尾随过去，指不定还得被摄像头照到，最后还是得送进去切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你跟着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宋归远被这事儿一闹，全然把苍河喝多的事忘到了脑后。

　　几人上了车，苍河和宋归远并肩坐在后排车座。前排坐着聂枞，这让宋归远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毕竟去这种地方，还是身边有个熟人让人安心些。

　　派出所离小区并不远，几人很快就到了里面。

　　宋归远不放心苍河，抢在下车前跟他说道：“你在走廊等我就好，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甚至稍微扬了扬。

　　聂枞看着后视镜偷偷咧了咧嘴角，摆出一副酸到倒牙的样子：“行了行了，他跟我一起，你还不放心？快去吧，天儿怪冷的，早点弄完早点回去休息。”

　　废话，跟着你才不放心。宋归远默默吐槽了几句，跟在路队身后进了办公室。

　　苍河依照宋归远所说的，安安静静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好奇地环顾了一下，而后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盯着自己脚下光洁的瓷砖。

　　聂枞跟着路队进了办公室，相对于宋归远的小男友，他更担心自己的好兄弟。

　　宋归远完完整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是把苍河不同于现代人的武功说得轻描淡写了些。

　　路队整理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缺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站起来同宋归远握了握手：“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宋归远受宠若惊。

　　聂枞吊儿郎当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宋归远肩膀上走出了门。

　　苍河见宋归远走了出来，连忙从长椅上站起身，但见到他身旁的聂枞，脚步顿了顿。

　　聂枞见状凑到宋归远耳边：“瞅瞅，多担心你啊，还不承认人家？”

　　宋归远瞥了他一眼：“你和那位路队长……”

　　“啧，我俩可没啥关系，妥妥上下级，你少腐眼看人基。”聂枞表情夸张地摆摆手，顺势松开了手。

　　宋归远也知道聂枞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朝苍河招招手：“快走两步，回去了。”

　　聂枞靠在墙边：“我就不送你了啊，年底事儿多，接着加班了。”

　　“行。”宋归远背对着他摆摆手，俩人慢慢走出了门。

　　聂枞看着他们的背影，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根。

　　“聂枞，市里有桩民事纠纷，快过去。”同事从另一间办公室探出头，见聂枞正好在外面，赶紧抓苦力。

　　聂枞纳闷：“那不是市里那边的事儿吗？怎么闹到咱这边来了？”

　　“嗐，别说了，事情出在咱辖区。”同事苦着脸，“啥也别说了，人都到门口了，咱也不能拒之门外啊。而且啊我还听说，这些人还都是有背景的。这下可不好整了。”

　　派出所附近的灯有几盏坏了，只靠门口的黄色灯泡勉强照亮招牌。宋归远和苍河慢悠悠走到门口，就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这片老城区还有这样的人？宋归远忍不住多看了那几人一眼。

　　苍河小声警告他：“别看，他们都是见过血的，你惹不起。”

　　宋归远赶紧收回了视线，这种黑白通吃的人，他这样的小市民可招惹不起。

　　没等他们走两步，又有一波和先前二人差不多的人往派出所里走。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和宋归远差不多年纪大的青年人，身上的气势也比周围的强盛。看起来应该是个领头人。

　　宋归远拉着苍河往旁边走了走。

　　光线昏暗，那伙人也没注意到他俩。

　　只有领头的那人在走到门口时停了停，疑惑地往他们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后的人奇怪地问道：“副总，您在看什么？”

　　“我好像看见了董事长。”男子又向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但那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只当自己忙糊涂出现了幻觉，“……应该是我看错了。”

　　身后立刻有人拍马屁：“董事长失踪多日，副总为了公司殚精竭虑，实在是辛苦。”

　　那个年轻人没有说话，眼神凌厉地对上了先前进去的那几人。

　　“说吧，你们想如何解决？”

　　宋归远同苍河沿着路慢慢往回走，他突然想起来苍河好像还没醒酒，赶忙问道：“你酒醒了吗？”

　　苍河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酒我没喝过，有点不太适应，但可以勉强压制住。”

　　宋归远惊奇道：“这都能压制？你学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苍河摇摇头：“这不是功夫，是每个暗卫都要进行的特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绝对清醒。”

　　宋归远想起第一次见到苍河时苍河满身的伤疤，不用苍河过多解释，他都能想象的到苍河是经历了多么残忍的违背人体生理规律的训练，才达到了今天这种非人般的程度。

　　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说是疑问，更像是安慰：“你，受过不少苦吧？”

　　苍河抬头望着天穹：“人生在世，哪个不苦。我倒是庆幸当年被陛下捡了回去，否则，我早就死在了流民中。”

　　这是第一次苍河同他说起自己的事，宋归远认真倾听着，手指停在手机的录音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他突然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动摇了。

　　他现在，真的是在把苍河当成一个研究对象对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