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坛子甚是凉手,味道醇香的很。
盛泽司挽了袖子仰面豪饮,呛人的辣意顺着喉咙冲进胃里,流出来的纯酿顺着下巴沾湿了胸前衣襟。
盛泽司用手背抹了:“好酒!”
时宣一动不动,盛泽司伸手摸过自己的灯,哑了嗓子:“记得上一次放灯我还是一介书生,如今也是做了正二品大官了,若是我爹娘还活着看见我如此出息,还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时宣回头,盛泽司的侧脸在河外灯影下看不真切,他碰到了竹篙轻轻在石头上一磕,小舟顺水动了起来。
“我弟弟若是还活着……”盛泽司又灌了一口酒,却没有咽下,向后瘫软仿佛是萌生了醉意。
荷花灯已经被点燃,盛泽司的眼睛盯着燃烧的灯芯,时宣偏头,是荷花灯上的灯光被揉碎后装进了盛泽司的眼睛里。
“逝者已逝,总要向前看。”时宣撑着竹篙,他们渐渐滑倒了明亮的地方了。
“我还有个弟弟。”盛泽司随手将它放下,让荷花灯混在其他灯中,顺势将脑袋搁出舟外,垂下的发丝浸到水里盛泽司伸手解开面具,勾起的发梢掠过鼻梁,夜幕下他美得像谪仙。
时宣犹豫:“盛家不是……”
盛泽司:“其实我还有个弟弟,在这个人世至少我还有一个亲人。”
时宣:“他在哪?”
盛泽司醉了失去了力气,颓废极了:“我的阿玄在一个地方躲着呢,他不来找我。”
“长亭哥哥很想阿玄吗?”时宣问,放下了竹篙凑近了盛泽司,他也看起来神志不清了。
“为什么不想?阿玄……我找他好多年。”
盛泽司闭上双目,时宣凝视着他:“阿玄如果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找你。”
“他一定还活着!”盛泽司靠在时宣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
时宣将那最后没有点亮的灯推到水里。
“阿玄会来找你的。”似乎是在安慰他,但声音细若蚊蝇。
时宣的舟飘到了永安河的下游,他背着盛泽司下船,盛泽司无意识的喃喃。
“什么?”他好像说了什么,时宣没有听清,盛泽司圈住自己脖子的胳膊使了劲,背上的人凑到了耳朵一侧。
“阿玄……你为什么……不要哥哥了?”
时宣顿住了脚步,在原地呆愣了许久,背上的人却再无动静。
“世子殿下!请讲公子交给小人照顾!”
黑衣人冒了出来,他是盛泽司手底下的暗卫,从盛泽司上船就暗自跟着。
“你带路,我背着哥哥就好。”时宣不愿意将人交出去,黑衣人也难办,主子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此时盛泽司醉的不轻若是由时宣背着恐怕不妥。
“世子殿下的好意,小人会转述给公子的,此次不麻烦世子受累!”
双方对恃时宣双目冰寒,隐隐有发怒的预兆。
“阿玄,不要离开我。”盛泽司突然出声软的像孩子撒娇,时宣给黑衣人一个带路的眼神,暗卫只好作罢。
最后时宣顶着盛一惊异的目光出现在城门口,将人放在马车上的软榻。
时宣松了口气,食指勾着拭去了盛泽司眼角的泪珠他的手被睡梦中的人抓住。
“别,别离开我!”
时宣反握住他:“不会。”
盛泽司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挥舞着手抱住了时宣的腰,好巧不巧抓住了他腰间的东西。
时宣将人揽在怀里,轻轻的安抚,又试着从盛泽司手里将他握住的东西取出来。
但盛泽司的指节扣的死劲,就是不愿意松手。
“阿司乖,松手。”
盛泽司的簪子落了,披散下来的头发缠了满身,任凭时宣哄诱,就是不松手。
“世子殿下?”外面石榴的声音清晰入耳,时宣没有办法,只得先将人放好扭头下了马车。
石榴和盛一,向他行礼,时宣摆摆手独自向漆黑的夜。
盛一驾着马车,往城外驶离,树影绰绰似冥府伸出的钩爪。
清晰的笑声从马车里传来,在寂静的路上诡异而又瘆人。
原本醉卧在塌的人正捏着手里的玉佩,神智清明却笑的可怖。
“阿玄啊,究竟是不是你呢。”
盛泽司又哭了,泪水顺着面庞滑下,满头青丝散落遮盖他的面庞,月光偷偷从风吹起的车帘空隙里照出他的癫狂。
美人的面庞一半有些扭曲,这个男人是疯的,一个早就疯在雨夜与血光的夜里的可怜人。
石榴和盛一听着主子在车里一会哭一会笑,不仅没有感觉害怕反而分外担忧,盛一和石榴双目相望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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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