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要不要来我工作室上班？”

不行。

“弟弟，最近我这边有点忙不开，不然你来帮我吧。”

也不对。

“小朋友，有兴趣了解一下设计工作嘛？”

更不对了。

肖战长叹一声，往背后一躺，手机顺势扔到枕头边：“都怪这小屁孩性格太别扭，感觉跟他怎么开口都不太对。”

不可以有任何的歧义，也不可以有任何的同情成分。

还要努力说服对方，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怎么这么难呢？

交际花陷入瓶颈。

“大早上的，你干嘛呢？”林昊还在地铺里面窝着，打了个哈欠，“今早第一下就叹气，小心今天一整天都没好运气哦。”

差点忘了屋子里还有个活人。

肖战揉揉眉心：“从中医角度来说，醒来吐出去的是浊气，是好事儿。”

“哼哼。”林昊笑而不语。

“不行，我还是要当面去跟他说！”

“…艹…吓我一跳！”林昊刚准备盖上被子继续睡，被肖战突然起身吓了个激灵。

肖战从他身边经过：“待会儿起来记得把地上这些东西收拾了，顺便帮我给坚果倒点猫粮和水，开个猫罐头，它会对你亲近很多。”

“知道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女儿，不会让它饿着冷着。真是…一天到晚操的什么老父亲的心。”

肖战耸耸肩，洗漱好之后，火急火燎开车去老城区。

“老父亲的心”。

肖战哭笑不得，这一点用来形容他对王一博的心态简直再适合不过。

而另一边，王一博也才刚洗漱完，有些烦躁地把早上弄脏了的内裤扔进老式滚筒洗衣机里。

洗衣机运作起来，巨大而破碎的轰鸣声迅速霸占整个老房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王一博有些困惑——薇姐是不会用这样规律而斯文的敲门声的，尤其是彻夜未归的情况下。

她只会每一次恨不得用脚把这破旧的门板踹烂，多等一刻，就在门口急得不行。

会是谁？

王一博心里有个答案，隐隐期待着。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一博不自觉加快脚步，几下来到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老式门锁的拉杆。

“咔哒。”

门开了。

往外推的门，让王一博的视野可以一点点变得开阔。

也一点点看清楚外面站的是谁。

真奇怪，楼道里常年不见阳光，只有在清晨时分因为光线倾斜可以更多地从楼道的小孔中钻进来，偏偏在这一瞬间，汇聚在肖战身后。

如同神祇。

“幸好你还没出门，我有事想找你商量。”肖战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下车之后一路狂奔过来，在门口的时候还有些喘。

说话也比平时慢些。

王一博定定地看着他，正要接话，忽然从鞋上放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博，你朋友又来找你了？真好啊，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朋友。”

是昨晚那个跛脚的宏叔。

肖战回头对他微微含笑，算是打招呼，但对方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感到不太舒服。

“进来再说。”王一博抓住肖战的胳膊，把人带进屋里。

这一次，他没有跟宏叔打招呼，直接把门关上。

“找我什么事？”

而刚才那一丝被人打量的不适也转瞬即逝，肖战主动迎上王一博的视线：“我是想问问，你现在找到兼职了吗？有没有兴趣来我工作室？”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现在很需要你。”

王一博微怔，他已经快忘了被人需要是种什么感觉。

而肖战可以很坦荡的说出这种话。

王一博被肖战需要。

要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大概会觉得是句玩笑。

怎么看都像是反过来了。

“我参加了一个比赛，但现在还没有创作方向…”肖战有些着急，语速也比平时快了许多，“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给我带来想法…嗯……我的意思是，你好像能够激发我的创作灵感，而且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有你在，工作室也能运转得更好…”

肖大设计师，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平和外貌优越，一直都被人戏称为“交际花”，哪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偏偏在王一博面前，说一句话磕磕绊绊，少了几分大人的成熟。

会不会被拒绝？

肖战不知道。

从认识到现在，他从王一博嘴里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拒绝。

他试图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时间突然静止。

心跳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像极了某个青春时期里教学楼旁边的树荫下靠在暗恋人肩膀上的轰鸣。

藏在记忆深处，好久不曾想起的脸，在恍惚间有了模糊轮廓。

“我什么都不会。”王一博回应了。

肖战及时拉回思绪，以为他要拒绝，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要挽留对方的理由。

然而王一博很快往下说：“但我学东西很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教我。”

“你答应了？！”

“嗯。”

肖战如释重负：“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拒绝我。”

“没有。”王一博轻飘飘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拒绝你。”

“嗯？你刚刚在说什么？”

他的嗓音偏低，肖战只隐约听到模糊的音节，有些困惑。

“没什么。”

缄口不言，却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