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时影很早便醒来了，守在谢允门外。

谢允昨夜入睡比较晚，加上窗帘隔光效果好，等到阳光满室方醒来。

谢允走出房门便看到时影乖乖地在坐在客厅，似乎是在等他。

“小影，在等我吗？”谢允坐在时影对面，时影给谢允倒上温着的菊花茶。

“神尊，我想见见他们。”时影的眼神很清透，一眼能看到底。谢允知道，他想好了。

“嗯。那就见吧。”谢允摸了摸时影的头，时影如今身高也就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但谢允总是习惯摸摸他的头，摸头的时候眼中的宠溺压根藏不住，很有一种老来得子的欣慰感。

午时不到，时昊和龙琉便到了临渊，因谢允一早安排过，老槐也不曾阻拦。

龙琉这个月是慌张的，自谢允上次去见了她之后，她总以为谢允的意思就是时影的决定。反观时昊就淡定很多，很多事情已经过去，那就无法改变。当真相都水漏石出之后，除了往前看，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这一次的时影，没有冲上去抱住龙琉，但湿哒哒的眼珠子，藏不住对龙琉的依恋。

时影认认真真地对龙琉和时昊行了一礼：“娘亲，天帝陛下。”

龙琉赶紧上去扶起自己的儿子：“影儿乖。”

时昊早就料定，时影的改口不会来的那么及时，但当时影这声天帝陛下叫出口时，内心也是如针扎一般，传来细碎的疼痛。

时影带着龙琉，时昊来到石桌前坐下。

龙琉这才细细打量这变了模样的临渊，和上次来，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同，而带来这不同的唯一因素，也就自己的儿子了。

“娘亲，我这一个月想了很多很多。”时影抓住龙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自己的娘亲，曾经定是艳绝天下的女子，霸气潇洒，自由自在驰骋在东海的汪洋里。

“非常荣幸，我成为了你的小孩，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时影的眼神中很温柔，很缱绻。

“你是第一次当娘亲，你当的非常棒，给与了我足够的信任、支持和鼓励。”

“我也知道，为了保护我，你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受了很多很多委屈，也偷偷哭了很多很多次。”时影伸着手，擦了擦龙琉眼角的泪花。

时影看着坐在龙琉隔壁的时昊，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天帝陛下，您当我师父这些年，是称职的。”

“但是以我娘亲的丈夫来说。”时影斟酌了一下“丈夫”二字，终究选择用着两字来形容时昊的身份：“您是失职的。”

“以我的生父角色来说，您更是不合格的。”

“一句没关系，我原谅您，很简单。”时影默默低下了头：“但是，天帝陛下，我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我也很在意那些没有父亲陪伴的岁月，面对他人嘲笑只能用拳头抗争的日子。”

“那应该是我的整个少年时光吧。”时影嘴角带着微笑，泪光滑落。

而又在偷开的神尊，又偷偷骂了句：“小兔崽子又不争气了。”

“娘亲，天帝陛下，我比很多人家的小孩幸运，衣食无忧，母亲爱护；却又比绝大多数小孩不幸，缺少了父亲这一个角色，受尽歧视，只有母亲一个人的爱护。”

“你们给与的爱，我很珍惜，攥的死死的。”

“但是我现在想拥有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我想要的，我守护我所爱的。”

“人生第一程，有你们的守护，感激不尽。”时影跪了下来，对着龙琉磕了三个头。

时影这一跪，龙琉哭出了声，急急忙忙扶起时影。

“影儿，能做你的娘亲，真的很幸福。”龙琉也开始回忆起往昔：“你自出生起，便是整个龙宫最漂亮的小青龙，你永远是娘亲的骄傲。”

“娘亲的影儿长大了，想去征服属于你的山河大海，娘亲舍不得，但娘亲任何时候都会支持你。”龙琉就时影的头抱在胸口：“东海永远是你的家，累了，痛了，娘亲永远给你留一个怀抱。”

时昊看着这一幕，内疚，深深地内疚，只有用爱浇灌出来的孩子，才会如时影这般明媚阳光；只有在苦难中成长出来的孩子，才会如时影这般懂事，迫不及待想成长守护一方的人。前者，龙琉这几百年很苦；后者，时影这已过的岁月很苦。

“影儿，琉儿，错误的起源是我。”时昊有他的无可奈何，有他的难言之隐，但面对这一对母子，他是过错方：“影儿，你若想强，我会为你寻这三界最好的师傅，助你脱胎换骨。”

时昊的眼睛便这般盯着时影，这孩子，心思纯粹如璞玉，追求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守护所爱，死死抓住目前拥有的温暖。

“你若想要权力，去护住你所爱，天界太子之位，父亲永远为你留下。”

时影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他这天帝之位，又何曾庇护住了他和他娘亲：“天帝陛下，我心中已有一甚是仰慕之人，若幸运能成为他的徒儿，是我的幸运；若无此幸运，当个随身伺候的小厮，我也觉得荣幸之至。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时影觉得，不破不立，不跳脱出现有困局，他永远只能做局内人，被做局之人困死局内。

“影儿，娘亲想再抱抱你，亲亲你。”龙琉比时昊更了解时影，他决定的事情，他选择的道路，没人能拉他回头。作为母亲，她能选择的是支持。

时影紧紧地抱住了龙琉：“以后影儿就要独立了，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娘亲也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有空回来看看。”

因龙琉一早便见过谢允，也知最后谢允定会收时影为徒，也做好自己孩子要出门学艺的准备，故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龙琉松开了怀里的时影，将一根红绳系在世影左手手腕：“娘亲的影儿，可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作为母亲的龙琉，对儿子最大的期待，一直都是平安顺利。

“那娘亲先走了。”时影将龙琉时昊送至出口，向远处的两人挥了挥手，也和过去的自己挥了挥手，自此，他将负爱前行，往前走，不回头。

出了临渊地界，时昊便把疑问问出口。

“琉儿，影儿想拜师何人？”

“神尊。”

“神尊愿意吗？”

“嗯，神尊月前来东海找过我。”

“可，当这远古唯一战神之徒，岂是这般容易？从他拜师这一刻开始，天道赋予他的职责，便会将他死死压住。”

“时昊，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也没养他，他现在要做，神尊愿意，缘法在这，你除了瞎扯，还能干些什么。”龙琉凶了时昊一顿，甩脸色自己回来东海：“站住，不用你送。”

时昊定在原地，深刻自我反思了一下：“的确是我没眼力见，这关口说这些干嘛，活该他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