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胸臆起伏,面上愠色不减,他一个箭步闪至窗柩处,顺着那摇摇晃晃的玉兰树枝往下看。
几名听学弟子勾肩搭背的围着那名“犯事者”
魏无羡恬不知耻捂着肚子仰天大笑。
江澄手肘了肘魏无羡的手臂,道:“怎么样,怎么样,他看了没有?”
“就是,你别笑,他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哈哈哈…”,魏无羡努力敛去笑意,憋笑出声:“他刚才吼那么大声,你们没听见?”
“听到了”
“听到了,好大声”
“那声‘滚’真是蓝二公子的声音?!”
魏无羡睨了眼一旁的学子:“这还能有假!”
“他真让你滚!我还以为我听错了!”聂怀桑收起折扇,一脸崇敬之情:“魏兄,我第一次听到蓝忘机叫人‘滚’!你怎么做到的?”
魏无羡满面春风得意:“可喜可贺,我今天就帮他破了这个禁。”
他得瑟的竖起大拇指,头也不回的往后上方藏书阁的方向指:“看见了吧,蓝二公子为人所称道颂扬的涵养与家教,在本人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蓝忘机:“……”
心知自己被人故意戏弄,浅眸远远地看着魏无羡勾搭着江澄离去的背影,心中无比讽刺。
玉兰芬香,鸠鸟鸣。
如此在窗柩旁不知伫立了多久,直到蓝忘机察觉自己腿开始发麻,才缓缓转回身,藏书阁格内 格外的静,也格外的狼藉。
看着地板上洋洋洒洒凌乱不堪的碎纸屑,蓝忘机微微吁了一口气,手扶着广袖,弯腰准备整理时,浅眸便不经意的扫到不远处那张“鬓边带花”
蓝忘机指尖挑起一抹灵流,一勾,那幅画瞬间被他勾入手中,他下颌骨微微曾经,像是想发泄一般,大手将那幅“鬓边戴花”揉作一团,同那些“污秽”的碎纸屑置于一处…
待他将藏书阁恢复成原来的整洁后,才将那堆废纸屑焚化,橙黄火焰扫过之处便是灰烬,就在火焰即将蔓延至被蓝忘机揉作一团的画纸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蓝忘机竟心中一紧,忘了用灵力将纸团吸出来,而是冒着被火灼伤的风险,猛地伸手,眼疾手快的将那团“鬓边戴花”救离火海。
纸团安然,他尖起手指将“鬓边戴花”展开,细细抚平,唯一能说服他会有如此“诡异”举动的理由便是——不能让‘自己’跟那些污秽之物焚在一起。
鬼使神差间,蓝忘机又将那幅有些皱巴巴的画收入广袖中…
夕风一吹,缤纷浮动,蓝忘机白衣长袍也随风扶摇,宛若谪仙入尘,飘飘然,他履不沾尘的回了静室
刚落座,蓝忘机便默默的将那幅“鬓边戴花”拿出来仔细端详。
以神绘性,以心绘意,绘画者绘心。魏无羡笔墨神韵,将画中的自己绘得气韵生动,然而越是如此,蓝忘机的心绪便越是凌乱不堪。
他手轻轻抚上画中的鬓边玉兰,男子鬓边簪花为风雅,蓝忘机并非是在恼魏无羡在他画相绘了一枝玉兰花。
而是恼这人的恶作剧,以此画相为饵,转移自己注意力,才让他得逞的将自己所看的经书替换成了不堪入目的春.宫图。
不仅恼这人拿自己寻开心,笑得仪态尽失的满地打滚。
还恼他拿自己当笑料,将自己的失态分享给其他听学弟子。
更恼自己为何心绪不稳,如此轻易被他给激怒,同时又为魏无羡这般“低劣”幼稚的行径而不齿。
蓝忘机微微仰头吁了一口气,闭眼凝神间,满脑子竟都是那人邪肆戏谑的模样,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嘲弄的笑声。
心不静 而逸思一去三千里,蓝忘机情绪难得的躁动,翻手抚于忘机琴,清心一曲远…
云深不知处作息有严格规律,亥时的更鼓声响起,蓝忘机便转入屏风后,盥洗沐浴,准备就寝。
月色幽幽,织出的雾如同一抹朦胧的银纱披在整个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平躺于榻上,闭眼安歇。
眼前却蓦地浮现出那副春.宫图,慌乱之间,图上原本静止的人影开始活动起来,黑白两色的图画,也随着画面的蠕.动渐变成彩色。
蓝忘机挣扎的想要睁开眼,将这不苟的画面驱之脑外,然而 他越是心急,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动作便越是激烈。
他甚至能听到画中之人在忘我的低吟。
画中人交叠在一处的动静越来越大,让人面红耳赤。
蓝忘机心内恐惧不安,扭头挣扎,欲捂耳堵声,然而这些挣扎皆毫无作用。
那些画面以及声音好似刻在脑内,如同被魇住一般,直到画面中的那男子冲刺到最后,喉间发出低沉的喟叹声后,蓝忘机才猛的挣扎起来,双眼骤然睁开。
不堪入目的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片,周边更是寂静无声。
蓝忘机胸臆跌宕,额间氤氲起一层冷汗,脊背更是潮湿冰凉。
他揉了揉额角,微微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心绪稳定下来,然而下一瞬,他闭上眼,脑海便再次浮现出那不停扭动的人影,画面不堪入目的。
蓝忘机蓦然睁开双眼,好似一闭眼,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便会在脑海中激荡,穷尽办法也无法让其消散。
蓝忘机心下凌乱,羞愧不已,耳廓早已灼热,却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他起身穿戴整齐,踱步往冷泉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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