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怀念

每天的闹钟叫着肖战，一连七八个，他都没醒，终于最后的一道防线让他清醒。

今天他要去酒馆，老板昨天生气了，今天不能迟到。

他桌子上的酒来不及收，连那个手机都没空放起来，赶忙从沙发上弹起，洗漱换衣服出门。

今天天气很好，肖战觉得很舒服。

舒服到好像忘了昨天的一切。

酒馆已经进了人，肖战换了工装，赶忙投身于事业中。

说来也怪，昨天和老板不欢而散以后，今天也人没来找他麻烦。

与此同时，王家倒是清净。

昨晚王夫人睡得早，王老爷和小少爷回来的晚，都没有去打扰。以至于今日无人早起。

王夫人，叫陈雪。

王宏达的发妻，可以说恩爱无比。整个金融圈无人能出其右。

陈雪的身体不好，北方的气候不适宜养病。

故而，2018年王宏达举家南迁在海南定居。

海口是王一博16岁之后的家。

也是在那一年，王一博遇见了肖战。

命运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求不来，改不掉。

遇到的人可以爱却抓不住，可以短暂获得却无法一直拥有。

王一博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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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博回来了”陈雪从卧室里出来，睡眼惺忪却难掩兴奋。

六年没见的儿子回来了。

“妈”王一博本来在沙发上玩着开心消消乐，看到陈雪出来，放下了手机。

“嘘，小点声”陈雪坐在王一博旁边“你爸睡觉呢”她上下打量着王一博，笑语盈盈 “小博长大了不少”

王一博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嗯”

陈雪去洗漱的过程，王一博接到了李容的电话。

“小王总，宝龙公司老板来了，点名找王总，我打不通他电话，您们在一起吗？”

“在，我去叫”王一博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李容的电话没断，王一博刚刚走到主卧门口，被陈雪一把拦下。

“不是说了让他多睡会？”

“公司有事”

王一博说一不二的性格绝对是遗传的陈雪

……

“我去吧”王一博和李容说

………？？？李容那边焦头烂额，没空搭理王一博的“幼稚”行为。

可当王一博穿戴整齐进入公司的时候，李容才想起来。

刚刚他打电话的对象是王一博，那个从来不会开玩笑的小少爷。或者说只会对一个人开玩笑的小少爷。

“小王总”李容手里捧满了文件，公司温度适宜，可他额头上还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人呢”王一博整理袖口，一开口就是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大会议室”李容还在懵懵的状态里，无法自拔。

他啊！王一博啊！当年怎么说都不肯继承家业的小少爷，今天大发慈悲的来处理个公司大事？？

李容看着王一博走入大会议室，赶忙跟过去。

王一博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刚刚在车上看了一下简要概括。

这个李总欠了盛越大概三百万，虽然王家不差这一点，但总归是留财在外，不得不防。

“你是？”李元程看着他一脸狐疑，来回打量。

王一博一早就换下了他的那身黑色“战衣”，换了身米色西装，雍容华贵，和冰冷的气质融合的恰到好处。

一开门，会议室里的人超级多，来了不少对家的人，也有不少盛越的人。

“李总”王一博伸手“您好，我是王一博”

没等李元程反应，王一博已经落了座，坐在会议室的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元程。

这场大战，以王一博的一个眼神开始，那眼神冰冷刺骨，寒气逼人，一眼，就让人退避三舍。

任谁也想不到王一博回国的第一仗，打的如此漂亮。

仅仅是看了一小会的资料，王一博就能做到了如指掌，资金算法分毫不差，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王一博奇特的数学能力和老成的应对之法折服。

李元程本来想狡辩的所有话全都被堵了回去，王一博淡然收下三百万货款，吹捧喝彩声此起彼伏。

在王一博这里，这些都不重要。

王一博今晚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王宏达醒了后，手机上10几条的留言和电话，赶忙给老张回了电话过去。

“什么事？”

“王总好，事情已经被小王总解决了，您不用担心。”

老张是王宏达身边做了几十年的老秘书了虽然年事已高，但说话做事依旧厉害。

他用简练的语言把王一博在会议室大杀四方的事迹说了个透，王宏达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好啊，王家后继有人啊！”王宏达笑呵呵的说。

挂了电话的王宏达笑意藏不住

“怎么笑成这样”陈雪闻声从屋外进来

王宏达从床上坐起，笑呵呵的给陈雪讲王一博今天的事迹

“小博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陈雪道

“是啊，最近吕总还找我说他呢”

“说什么？”

“婉儿啊，说一博和婉儿的婚事”

陈雪本来是随意听听，一听到婚事，正色道“这桩婚事不是早就作废了吗？还是小博亲口...”

王宏达打断了她“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就算有人记得，也没人敢在王家的地盘上置喙半句”

是了，距离那次可笑的联姻会已经过去八年多了。那场几乎是轰动金融圈的联姻会，让王家沦为笑谈很多年。

王宏达表面不甚在意，背地韬光养晦，这几年王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地位实力皆不容撼动，这才把笑谈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王宏达不会在传言面前张牙舞爪，他只会静静看着，王者一般待其自动消灭。

这种气概像是流传下来的，王一博好似天生就有这种能力，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同天，王宏达所占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分出了百分之十五给王一博。王一博成为了盛越第二大股东。

第二天王宏达带着陈雪去游山玩水，把公司全权交给了王一博。

王一博暂时搬去了王宏达的顶层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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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今天当然是有事的，昨天班级群里炸开了锅，头是赵哲带起来的。

说是刚从外地进修回来，正好在海口，要约同学聚会。这才让这个几年没有音讯的群重获生机。

王一博是偶然看到的，这个被尘封很久的群，没有成为小王总免打扰的对象，炸开锅的消息在王一博昨天回家的车里博得了他的注视。

地点是赵哲订的，时间也是，第二天晚上6点黄金屋18楼。

好似是缘分，当年就是在这里，因为那场联姻会王一博肖战不欢而散，肖战去了重庆，命运的齿轮转动，一步步走向了不可挽回的结局。

“那就说好了啊各位，不见不散！”赵哲不管过了多久还是那样的青春有朝气。

王一博看着赵哲发出来的消息久违的笑了一下。

这几年，王一博没有和中国的朋友有任何的交谈，包括赵哲，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人找的到他。

但独独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随时联系到他。

可那个人和王一博一样，六年，悄无声息。

他将地址时间发给肖战的新号，他知道肖战一定会去的。

原因，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肖战学师范四年，教的第一批学生，虽然不是很顺利，但归根究底是有感情的，王一博太了解重感情的肖战了，所以肯定。

肖战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换班的时候了，王一博猜的没错，肖战确实很想去，他也想看看这帮学生如今怎么样了。

但，这时间可能来不及了。肖战换下工作装，在酒馆大门前导航想坐公交过去，迎面就听到了一声汽笛声。

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停在肖战眼前。

肖战一眼就是到来人是谁。

这样的车停在这里无疑是扎眼的，路上和在门口路过的同事都来回传了好几句议论了。

肖战不上车，王一博就会一直在这里，没办法，肖战很不情愿。

他几乎是冲到车前的，开门上车一气呵成。

“你怎么来了？”

“路过”

王一博不消多言，已经把车开出去了。

王一博的车开的很稳，较当年的肖战相比简直不是好的一点半点。

记得当年王一博还不够年龄考驾照的，让肖战一个拿了证后再没开过车的肖战上手开保时捷的那段时间，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李容下岗，肖战开车和王一博走过好多地方。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肖战一如当年和王一博坐车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在美国”王一博没有什么表情，就真的只是回答着问题而已。

肖战干脆就这么看着王一博，看着这个他曾无比熟悉的脸。几年过去，王一博的气质依旧孤高清冷，脸颊褪去稚嫩，多了些硬朗，也许是时间的沉淀，王一博身上的少年感荡然无存。

肖战很想在这张脸上看到些当年的痕迹，却发现，王一博真的变了很多。

“看什么？”王一博现在的气场太过强大，不是肖战熟悉的感觉，就连回答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没...没什么”

王一博闻声把车暴力的停在一边，主驾驶的王一博皱着眉头，像是气不顺一样。而副驾驶的肖战则是吓了一大跳，这样开车太过狂野，肖战也是没见过。

他双手紧紧拉着安全带，生怕一个不注意甩飞了他。

王一博把车停好，熄了火。看着副驾驶怕得很的肖战

“怕什么？”他向肖战方向靠一靠，脸冲着他越来越近，他的眼睛盯着肖战的嘴唇，没看到肖战诚惶诚恐的眼神。

车内即使宽敞，但座距毕竟有限，肖战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这一幕好生熟悉，当年在南山，在去看电影的路上，在校园树下，在...王一博都曾这样无限度的靠近肖战。这样的感觉，时隔六年之久。

王一博的手不经意的碰到肖战，戒指被他狠狠摁在肖战的肉里，咯的肖战很疼，眼睛都很疼，差点流出泪。

王一博能清楚听到肖战越来越快的呼吸声，直至位置的极限。王一博的头顶传来一声轻语

“一博，你别...”

“我什么都没干”王一博猛的把身子抽回去，坐正“肖老师”

王一博很久很久没叫过这个称呼，可现在师生关系才是他们唯一的关系。

“你...你怎么不开了”

“你不是想看我，给你看个够”王一博身子没动，眼神扫给肖战，自然脸也偏了过去。

肖战不好意思的别开脸“不想”

“那就走”

王一博重新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肖战这才发觉，原来王一博的车改过，极快的车速，也能保证稳定性。和当年肖战开的不一样了。

坐了两三次了，肖战才发现。

车子启动的时候，轰鸣声特别特别响，很像王一博的性格，热烈奔放。

清冷的外表下，藏着的就是这样一个灵魂。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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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屋有王一博的专属停车位，他不用像别人一样绕个几圈。车子停好，王一博看了一眼时间。

“有些晚了，肖老师”

“没事”肖战解开安全带“我们进去吧”

“一起吗？”

肖战已经准备好下车了，甚至车门都开了一个缝，听了这话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那你先走”

王一博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转身下车，一个眼神都没给肖战。

肖战在车位置上坐了一会，也想了一会。

他不知道王一博是怎么想的，要是讨厌自己，为什么又会靠近，又会体贴。

要是喜欢，又为什么这么冰冷，不近人情。

但无论什么样，肖战知道，王一博都是有这个权利的。

当年对不起王一博的终归是肖战。

无论是莫名其妙的分手，还是后来步辰给他解释的那个吻。

肖战进到18楼的包间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谁是谁，就被人团团围住。

“肖老师！！！”声音此起彼伏，七嘴八舌,肖战大概查了一下，来的很全。

“同学们好，好久不见”肖战有些尴尬的往里站站

“肖老师来晚了，得罚三杯吧”赵哲起哄永远都是打头阵

“罚！”

“必须得罚！”

有一说一，肖战昨天刚喝了酒，今天实在是喝不太动。他有胃病，不能这么喝。

但他还是笑笑把杯子拿了起来“好”

“不行”

坐在位置上默默看戏的王一博还是站了起来，抢过肖战手里的酒杯。

“他喝不了”

他一开口，大家还是像当年一样，闭嘴不语，整个会场霎时就安静了。

刚刚起哄的同学也有点尴尬，肖战见样子，也不能接王一博的好心了

“没事，能喝能喝！我干了，你们随意啊”肖战连干三杯，气氛再次推向了高潮。王一博看着肖战喝完了三杯，什么都没说，脸黑的要命，出去了。

肖战看到了王一博，可肖战现在是众矢之的，他自身难保，同学们拉着肖战聊这聊那，他抽不开身去找王一博。

赵哲跟着在房间里聊了一会，没见到王一博，也出去了。

他拿着酒杯，在18楼寻找着，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楼梯间，看到了往外涌的烟雾。

“博哥！”赵哲乐呵呵的进去，看到了坐在楼梯上抽烟的王一博

“你怎么出来了？”刚刚王一博没仔细打量，现在仔细一看，赵哲的变化也是挺大的，衣着不在青春，多了一些稳重，就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性格没变。

“出来找你”赵哲在王一博身旁坐下“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王一博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像是要把赵哲吞没

“因为肖老师？”赵哲隔着烟雾看王一博

王一博淡淡抬头看了一眼他，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你当年和肖老师分开了？...”赵哲说的小心翼翼，他有些不确定

王一博被烟呛得咳嗽了起来，他眼睛盯着赵哲的方向，满是不可思议“你...你怎么知道...”

赵哲得到答案后，只是一笑“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还是问我怎么知道你们分开了”

王一博依旧没说话

“博哥，我好歹跟了你三年，你喜欢谁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赵哲把王一博的烟抢过来，丢进他刚刚那进来的酒杯里，他拍拍衣服，站起来，拉着门，转头和王一博说

“这么久不见，不醉不归？”

王一博愣了好一会，才在嘴角扯出一个笑“不醉不归”

王一博没直接回包间，而是去前台拿了一杯热水，赵哲看着也不像白水。

“这什么？”赵哲一脸疑问的看着这杯水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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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在包间座位上，强颜欢笑，他的胃很疼，偏偏今天没带止疼药。

房间的空调很足够，肖战却还是疼的冒了冷汗。

王一博就是这个时间回来的，赵哲知道王一博和肖战有事要说，很有眼力的和别的同学去前面点歌区唱k去了，王一博也是如他所言的径直去了肖战身边。

肖战尽量让自己装的正常一点，可王一博的火眼金睛还是一眼识破了他

“肖老师，我敬你一杯”

王一博在身边随意拿了一杯没人喝的酒，又把自己手里的“酒杯”递给肖战，大有一种笑里藏刀，你不喝也得喝的气概。

肖战哪里知道王一博什么意思，刚刚还不让他喝现在又来敬酒...

“好”肖战还是接了，入口的那一秒，才知道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酒杯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水。

“谢谢”

王一博看着肖战喝完，也把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摇摇头，意思是不客气。

很多年前，肖战就很爱说谢谢和对不起，这么多年依旧是。

现在座位上坐着的只有肖战和王一博，剩下的人全去点歌那边玩了。

而这两位屏除在世俗以外的人，丝毫没有想过去的意思，他们并排而坐，沉默不语。

与其说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说，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战哥...”王一博把胳膊叠起来，放在脑后看着点歌区“我现在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肖战其实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王一博的态度，事事询问，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怀念吗？”

“怀念我们在博秀的日子吗？”

王一博看着当年这帮同学，就能想起16岁那年初遇肖战。他对博秀的同学印象都不深，除了赵哲王一博几乎从不往来。但是依旧怀念那份青春，那份朝气，那份奋不顾身...

记忆被深深扎在土壤中，全然不像那年悄然落地的三角梅，风一吹就不见了。

“怀念”

良久，肖战给了王一博答案。

他们都没来由的回想起了那段故事。

如果可以，他们又多希望可以重新开始，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