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边挂着一缕余辉,将山那边染成好看的绛紫色,将夜未夜。
一如求学时一般,蓝忘机静默的看着魏无羡被一群少年簇拥着离开。
时隔一年有余,本以为会渐渐淡忘,却没曾想,再次相遇,心非但没有平静,反倒更添波澜。
抹额被人摘取,无疑不是加剧了蓝忘机最后想束缚的心,在倾心之人的理由上,再添加一层“命定之人”的理由。他从未想过会如此喜欢一个人,更未想过如此喜欢的一人,还与他同为男子。
风吹纸灯,落下一片斑驳的影,当蓝忘机返回至蓝氏客居时,蓝曦臣与蓝启仁皆面色微虞。
“叔父,兄长。”蓝忘机恭敬拱手一礼。
蓝启仁点着茶盏让蓝忘机落座,白日射箭排名已公开,魏无羡拔得头筹,蓝曦臣次之,金子轩、蓝忘机相继第三第四,第五名则为江晚吟。
赛场之事,蓝启仁略有耳闻,也正是如此,在蓝忘机提前退出比赛的情况下,仍旧能上榜 前五名,反观温氏,竟无一人在排名之列……
蓝启仁掐诀挥出隔音结界:“今日你二人射箭比赛有此佳绩本是好事,但恐温氏宗主气量小。此次清谈会,或许是温氏别有居心的在试探各家子弟小辈的实力。”
他捋着黑山羊胡,忧心道:“近几年,温氏吞并不少小家族,且日益猖狂。”
蓝忘机广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不禁联想到已然棘手一年多的问题:“彩衣镇,水行渊!”
蓝启仁:“正是,水行渊一事,乃是温氏试探我蓝氏有无反抗之意。”
静默一刻,蓝曦臣:“叔父那后面比赛,可需我们避锋芒太露,惹人妒忌?”
蓝启仁目光凝睇在茶盏上:“张弛有度,太强太弱,皆不可行。”
蓝忘机:“叔父,忘机想退赛。”
蓝曦臣与蓝启仁都懂蓝忘机的意思,若蓝忘机不参赛,蓝曦臣在赛场上,不必过分束手束脚,蓝氏也不至于抢风头。
蓝忘机起身,拱手一礼又道:“叔父,忘机明日想回云深不知处。”
“忘机你......”,蓝曦臣欲言又止。
待蓝启仁离开后,蓝曦臣不住问出声:“忘机你为何突然要提前回云深不知处,可还是在恼今日魏公子摘抹额一事?”
蓝忘机摇头,喟叹般的出声:“恼自己。”
“今日赛后,你与魏公子碰面了?”
“嗯”
蓝曦臣见蓝忘机不愿多说,便没有多问,只道:“那你明日,可打算同魏公子道别?”
蓝忘机垂着眸子,没有立刻回答……
初夏的风拂过梨花枝,簌簌飘下几点雪色。
蓝忘机信步至云梦客居附近,心中多次演练告别场景,却在逼近目的地时,见魏无羡勾着江澄,同几名仙子说笑。
风撩动抹额,也吹起细小沙粒,空气中似乎也带上一层粗糙的质感。
蓝忘机微抿着唇,远远看着魏无羡的背影, 算做一场静默的道别。
乌云遮盖骄阳,飞鸟也无踪影,回到云深不知处,路过兰室旁那堵长长的漏窗墙,蓝忘机忽然放慢了脚步。
漏窗墙雕花,记录着蓝氏先祖的生平事迹 。
蓝忘机从小听到大,自是铭记于心,倒背如流。
而虽是如此,蓝忘机却从未认认真真地看过这些漏窗……
四扇雕花漏窗,恰恰讲述了蓝安最重要四段经历。
第一扇为伽蓝,先祖蓝安,出身庙宇,聆梵音长成,通慧性灵,年少便是远近闻名的高僧。故蓝家家训一直有一种淡然处之的佛性。
第二扇为习乐,讲述的是先祖蓝安遇一人而入红尘,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以乐为修,求仙问道。故蓝家善音律,且结合了佛家梵音的特性。
第三扇为道侣,讲述的是蓝安与他“天定之人”,结为道侣,于姑苏云深不知处开宗立派。
第四扇为归寂,先祖道侣羽化后,先祖蓝安再次回归庙宇,了结此生。
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
蓝忘机久久的凝望着第三扇漏窗上蓝安的仙侣刻画,竟分不出其性别。
许是雕花困难,太多细节难以体现,又许是,道侣刻画,意为强调成双成对……
命定之人,飘渺又虚无的概念。
若是尘心末开,一心向道,便罢。若是已然心动,那人 便刻满真言的经卷。
即是成双成对,那便要顺从心意。而真正的道侣,应是灵魂上的共鸣,并非只拘泥于世俗认定的 只产生在男女之间。
是以,命定之人的性别,便也不必拘泥于同性。
蓝忘机恍然大悟,自己的痛苦源于何处,一开始的逃避纠结,避讳自己对同为男子的魏无羡产生情愫。
或者换个说法,蓝忘机并不喜欢男子,也非一定喜欢女子,他只对魏无羡心动,承认心悦于他,与性别无关,便是自我和解,顺从心意,也就不必再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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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