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察觉到粘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始终没有开口，她看着眼前的景色，竟觉得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是喜欢坐在草丛边上看云起云落，看风儿吹动树叶在虚空中描绘自己无言的话语。

那些关于树木悄悄话，她曾经都十分了解，只是当她开始为了生存而努力之时，便早已没有了享受的权力。

苏凝不由自主地盘腿坐下，在这静谧的夜晚，或许是她唯一能够忙里偷闲的时刻。

当她坐下之时，沈怀玉亦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沈怀玉那张俊美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高耸小巧的鼻子倒是成了一道分界线。

一半的面庞在月光的沐浴中，一半的面庞在黑暗的笼罩里。

微风轻轻吹拂着沈怀玉散乱的发丝，一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摇曳着，面白如玉，目似繁星，那双阴沉清冷的左眼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另一只在黑暗中的右眼透着杀气，沈怀玉整个人都透着神秘的气场，这一刻沈怀玉仿若来自阴间的魂灵。

亦正亦邪，十分神秘。

苏凝喉咙有些痒，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就一会儿功夫，沈怀玉已经款款走到她的身旁。

他一身黑色锦袍，俊美绝伦，脚步轻快，脸上也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

只是那在黑暗中的右脸挂着这笑容属实透露着诡异的气息，沈怀玉也蹲下身子，坐在苏凝的身边。

两人坐得很近，苏凝能清晰地嗅到沈怀玉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和混杂在其中的血腥味。

本该属于寺庙等幽静之地的檀香味和战场上的血腥味杂糅在一块，有种降世在地狱中的闪耀着金光神佛的违和感。

若是这种感觉出现在旁人的身上，苏凝定然选择远离此人。

但是这种矛盾的气质出现在沈怀玉的身上却有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他就是来自地狱中的神灵。

“苏凝，难得有这种忙中偷闲的感觉啊……本王……我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赏月了。”沈怀玉感慨道，抬眼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

那余光却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佳人，苏凝“嗯”了一声，也偏过头去，凝视着沈怀玉。

不可否认，沈怀玉此刻是俊美恬静的。

沈怀玉此刻也看向了苏凝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在此刻交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时刻，沈怀玉不自觉地别过脸。

苏凝清晰地瞧见沈怀玉白皙的耳尖染上了红晕，整个人都像是醉酒之人。

苏凝轻笑一声，她一向以为这些雇主只能是她的雇主，他们不会成为朋友。

谁能想到，她如今竟然能和沈怀玉坐在夜空中促膝长谈。

苏凝的心门仿佛在这一刻开始有了松动的痕迹，敞开并非性爱之事独有的钥匙，性爱之事更像是受了爱的恩惠，所以生机勃勃。

如果性爱之事已经冷漠，已经疲倦，已经泛滥到失去了倾诉的能力，那就让它仅仅去负责繁衍和潇洒，这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厌倦的事情。

苏凝凝望这天上高悬着的白玉盘，思绪也同时飘向了远方。

沈怀玉微笑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温暖和柔情。他轻轻拂过苏凝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说道：“苏凝，。今晚月色真美……”

其实沈怀玉将接下来的话默默咽下去了，他还想说：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就像是这满月中最美的星光，照亮了我的黑暗。

苏凝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关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神情还是和先前一样冷漠。

沈怀玉望着苏凝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想同你……同你做些欢愉之事……”

苏凝的心跳加速，她感受到了沈怀玉对她的深情，但同时，她也感到了内心的矛盾。

她知道自己身世复杂，过去的经历使她变得坚强而独立，但与沈怀玉的相处，让她有种想要占有侵占的冲动。

两张绝美的面庞在靠近，这一刻仿佛是两颗心的靠近。

沈怀玉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凝带着他共赴巫山的场景，他的小脸都变得通红，眼中满是情欲之色。

他低吟出声，他的心是如此的雀跃，就差一点就要同天上掠过天空翱翔的飞鸟一起飞走了去。

“砰砰砰……”他的心脏仿佛要从心口直直飞出来不可。

“咔嚓”一声响起，苏凝仿佛触电般后退，眼中才刚刚酝酿出的情意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