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第三十二面镜子里看见自己举起了枪。枪口对准的不是王一博，而是镜中倒影。硝烟在密闭空间里弥漫，碎裂的镜面折射出无数个举枪的身影，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愤怒的、绝望的、癫狂的。

"开枪啊。"王一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看看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中，肖战听见了母亲的啜泣声。那声音来自地下室的旧留声机，黑胶唱片旋转着播放他童年最深的梦魇——母亲临终前攥着药瓶说："对不起，妈妈撑不下去了。"

"你一直以为是拿错药害死了她。"王一博的身影在破碎的镜面间穿梭，"其实那天我换了药房的标签。"他停在肖战身后，指尖抚过对方颤抖的脊背，"就像现在，我换了你的记忆。"

肖战转身时撞倒了古董穿衣镜。镜框裂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十四岁的他站在便利店收银台后，而玻璃倒影里有个戴棒球帽的少年正在货架后偷拍。那个角度，那个姿势，与王一博监控室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你才是第三十七号试验品。"王一博的声音忽远忽近，"而我，是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体。"

地下室的暗门突然打开，冷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涌出。肖战踉跄着走下台阶，看见整面墙的玻璃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自己"，从婴儿到成年，每个年龄段的克隆体都睁着空洞的眼睛。

"你父亲的车祸不是意外。"王一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是第一个发现克隆实验的记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肖战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小心镜子里的倒影。"当时他以为那是止痛药导致的谵妄，现在才明白那是最后的警告。

"为什么要选我？"肖战的声音嘶哑。

"因为你母亲是第一个成功的基因供体。"王一博按下控制台的按钮，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她的基因序列完美到可以无限复制。"

警报声突然炸响，红色警示灯在培养舱间闪烁。肖战看见最近的克隆体露出诡异的微笑，唇形与王一博一模一样："欢迎回家，本体。"

"现在明白了吗？"王一博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才是那个被制造出来的完美镜像。"

肖战在眩晕中抓住控制台的边缘。显示屏上跳动着复杂的基因序列，最上方赫然是他母亲的名字。那些他以为的童年记忆，不过是植入的程序；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不过是实验数据。

"你逃不掉的。"王一博的声音忽远忽近，"因为你连'想要逃跑'这个念头，都是我们设计好的程序。"

地下室的暗门在身后关闭，肖战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他看见培养舱里的克隆体正在融化，像蜡像般流淌成一滩滩淡蓝色的液体。

"这才是真实的你。"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一个可以随时重置的程序。"

肖战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控制台的紧急制动杆。警报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与无数个克隆体重叠："如果我是程序，那我的反抗也是设计好的吗？"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他看见王一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那些完美无缺的面具下，藏着与他相同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也许，"肖战在硝烟中微笑，"连你的失控也是程序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面镜子碎裂时，他看见两个倒影同时举起了枪。这一次，他不知道该瞄准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