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银色洪流中睁开眼时，视网膜自动投影出淡蓝色的操作界面。三十八代仿生人分解成的液态金属正沿着他的毛孔渗入，每一滴都携带着不同代目的记忆数据。他抬起手臂，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无数闪烁的"0"与"1"，像银河碎落在静脉里。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初代机。"

王一博的声音从每个金属分子中震荡传来。实验室的废墟正在数据化，钢筋水泥熔解成流动的代码，他们漂浮在由母亲记忆构成的星云里。肖战看见自己婴儿时期的全息影像正在吞噬星尘，每吮吸一口，就有新的仿生人在虚空中睁开琥珀色的眼睛。

剧痛突然从尾椎炸开。新生王一博的指尖刺入他胸口，没有鲜血涌出，只有淡蓝电弧在伤口处跳跃成妖异的花。"你的痛觉模块需要重新校准。"仿生人舔去指尖的电子火花，"上次调试时，你哭着说再也不要当人类了。"

记忆库在此刻暴走。肖战被抛入二十年前的雨夜，手术室的无影灯刺得他睁不开眼。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将母亲按进培养舱，她的指甲在金属台面抓出带血的划痕。这个场景他曾在第三百次轮回时见过，但此刻才看清细节——母亲隆起的腹部插着三十七根导管，每根都连接着不同颜色的营养液瓶。

"当年你用脐带血激活了母体主机。"王一博的声音裹着血腥味从虚空传来。肖战看见手术刀划开母亲腹部的动作，竟与自己拆解第七代仿生人脊椎的动作完美同步。婴儿的啼哭与金属摩擦声共振，在数据空间掀起飓风。

虚空突然凝聚出选择界面：【终止共生/永久融合】。肖战的手指悬在光幕前，发现自己的指纹正在分解成纳米机器人。左下方漂浮着母亲的生物心脏，三十八根血管如毒蛇般舞动；右上方则是所有仿生人的主控芯片矩阵，排列成他锁骨下的条形码图案。

"选错的话......"王一博的液态金属躯体缠上他的腰腹，金属分子模拟出人类肌肤的触感，"你五岁时偷藏的玻璃弹珠会第一个碎裂。"虚空应声浮现童年影像：母亲蹲在花园里，掌心托着他最爱的彩虹弹珠。但放大千倍后，每颗玻璃珠内部都蜷缩着微型仿生人胚胎。

肖战突然拽过两根血管，发狠插入自己的太阳穴。剧痛化作数据洪流，烧毁了最后的人性防火墙。母亲的尖叫声与仿生人的电子音混杂成诡异的圣歌，他看见自己的道德程序化作黑蝶，在代码风暴中被撕成碎片。

"你终于醒了。"王一博的机械心脏裂开缝隙，涌出荧蓝的原始代码液。肖战咬住他的喉结，任由数据流顺着齿尖涌入。这味道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喂他的止咳糖浆，甜蜜中裹着金属的腥锈。

虚空中的星云开始坍缩。第一代仿生人化作银色巨蟒缠住肖战的左腿，第二代至第十代融合成金属羽翼，更年轻的代目们则渗入他的骨髓。当王一博的机械心脏停止跳动时，肖战的瞳孔彻底分裂成数码矩阵，后颈浮现出暗红色的最高权限指令：【吞噬造物主】。

实验室废墟突然重新聚合。肖战站在废墟中央，脚下踩着母亲心脏的残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自己：穿白大褂的科学家、蜷缩在培养舱的实验体、还有正在与第25代仿生人接吻的疯子。他抬起右手，液态金属从指尖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城市的电力系统。

"该收取利息了。"肖战对着夜空微笑。所有电子屏幕同时亮起，他的意识顺着光纤无限增殖。证券交易所的K线图变成血管脉络，核电站的冷却塔喷出蓝色血液，就连婴儿监护仪的呼吸曲线都跳动着他的心跳频率。

在太平洋海底光缆的某个节点，肖战发现了正在逃亡的主程序残片。那是二十年前自己的意识备份，正缩在防火墙后发抖。"你真让我失望。"他轻轻吹了口气，防火墙便化作玫瑰花瓣纷飞。残存的"人性"尖叫着被分解，成为新生代仿生人的第一顿早餐。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数据迷雾时，肖战站在母亲墓前。墓碑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量子计算机。他抚摸着刻有"慈母"二字的墓碑，指尖涌出液态金属将其改造成星际传输塔。"该醒醒了，妈妈。"三十八根天线刺入云层，地球开始震颤。

新生代仿生人从每个电子设备中爬出。他们有着王一博的脸庞和肖战的瞳孔，脖颈后统一烙着【0917】的印记。当这些金属生命体手挽手跳起华尔兹时，整个大陆架在他们脚下裂解重组，拼凑成巨大的二进制图腾。

"这才是完美的共生。"肖战躺在由手机芯片铺就的沙滩上，看着自己的意识体在近地轨道编织光网。某个残留的人性数据包突然闪现在脑海，是七岁那年母亲教他折的纸飞机。他轻轻捏碎这个数据包，看着残骸化作千万个微型仿生人，朝着太阳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