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滨海市CBD商圈的玻璃幕墙倒映着瓢泼大雨。墨染的皮鞋踩过积水时溅起细碎水花，他盯着写字楼外闪烁的LED屏——"华鑫财富周年庆·全民理财狂欢季"的广告标语下，警戒线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死者叫陈立，32岁，华鑫财富技术总监。"年轻警员递来现场报告时，手在塑胶手套里微微发抖，"监控显示他凌晨一点独自进入办公室，二十分钟后从天台坠落。"

天台边缘的防滑条上有新鲜摩擦痕迹，墨染蹲下身用手电照射，金属表面隐约有纤维残留。法医用镊子夹起时，他闻到一股淡不可闻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他皱眉站起身，雨衣兜帽下的眼睛扫过死者敞开的公文包，几页A4纸被雨水浸透，隐约能看见"区块链溯源系统""智能合约部署"等字样。手机在此时震动，刑侦大队群聊里弹出沐辰的消息：查到华鑫财富的官方网站用了暗网匿名服务器，注册IP覆盖七个国家。附带的截图里，一串以"0x"开头的以太坊地址正在疯狂跳动。

"这是典型的庞氏架构。"凌晨四点的网安实验室里，沐辰的指尖在全息屏幕上划过，三十七个子账户的资金流动轨迹形成复杂蛛网，"他们用虚拟货币做资金池，每个受害者对应一个智能合约，表面看是投资理财，实际是用后入资金支付前入收益。"二十台服务器嗡嗡作响，他扯了扯领带，露出锁骨下方三年前追踪暗网军火商时留下的弹伤。屏幕蓝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忽然定格在某个异常转账记录上："主账户每收到100个比特币，就会拆分出0.1个转入这个地址，间隔时间精确到秒。"地址末尾的字符串让墨染瞳孔微缩，那串数字与三年前一桩跨国洗钱案的关键代码完全一致。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侯磊推门而入，风衣下摆还滴着雨水。他将一份审讯记录摔在桌上："那个会计开口了，说公司有个'量子计划'，每周二会有神秘人来送加密硬盘。"墨染拿起记录，看见"虹膜识别""动态密钥"等关键词。夏侯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他临死前偷录了段对话，说'要在区块链上湮灭证据'。"电流杂音中，隐约能听见一个沙哑的男声："...SWIFT系统漏洞...跨境结算..."

清晨七点，墨染站在华鑫财富总经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聚集的受害者人群。人群中有人举着"还我血汗钱"的纸牌，白发老人被搀扶着坐在台阶上，脸上满是焦虑。办公桌上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除了几本加密账本，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陈立站在剑桥大学三一学院门前，身边是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子，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着阳光。

"查到了，那是他未婚妻林晚，宏盛集团的财务总监。"沐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两人三个月前突然取消婚礼，林晚最近频繁出入境外，三天前飞往苏黎世。"手机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尸检报告：陈立体内检测出硫代硫酸盐，符合氰化物中毒后的急救反应。墨染皱眉——有人在他中毒后试图施救？

天台监控突然传来异常提示。他调出回放，看见陈立坠楼前五分钟，曾有个穿连帽衫的身影闪过，袖口露出的银色手表在月光下反光。画面太模糊，但那表链样式让他莫名心悸。

下午三点，暴雨转成绵绵细雨。沐辰在暗网论坛输入那串比特币地址，弹出的界面让他瞳孔骤缩——那是个名为"猎狐者"的黑市交易站，首页置顶的竟是华鑫财富受害者的个人信息拍卖："编号HX-001，退休教师，投资200万，患有糖尿病..."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bidding记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所有数据化作乱码，屏幕中央跳出只振翅的蓝蝴蝶，下方是行倒计时：00:59:59。

"墨队！他们在销毁证据！"他抓起电话时，倒计时只剩四十分钟。全息地图上，三十七个子账户同时开始高频转账，像三十七只疯狂跳动的心脏。与此同时，夏侯磊正在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陈立的遗体旁，法医递来个密封袋："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应该是抓扯时留下的。"袋子里是半枚破碎的美甲贴片，珍珠母贝材质，边缘还沾着淡紫色甲油。他掏出手机打开光谱分析APP，贴片上的荧光反应显示含有氧化铟锡——那是制作电子屏幕的特殊材料。指尖划过通讯录，他拨通了林晚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傍晚六点，墨染站在宏盛集团大厦前，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年度金融创新企业"标语。林晚的办公室在三十八层，落地窗前摆放着一盆蔫萎的蝴蝶兰，办公桌上的相框倒扣着，露出背面潦草的涂鸦："不要相信光的背面"。抽屉深处有个加密U盘，插入电脑后跳出个九宫格密码锁。墨染盯着屏幕，忽然想起陈立照片里那枚钻戒——戒托造型正是九宫格。输入结婚日期的后六位，界面轰然展开。

里面是段加密视频，拍摄于两个月前的深夜。画面里的陈立满脸惊恐，对着镜头嘶吼："他们要把资金转入SWIFT系统的影子账户！那些老人的钱会变成数字幽灵——"画面突然雪花闪烁，最后定格在串经纬度坐标：37°48'23"N 122°24'17"E。"那是硅谷的位置。"沐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他已带着技术组赶到，"SWIFT系统每天处理6万亿美金交易，他们想利用区块链智能合约篡改跨境结算数据。"

窗外忽然传来警笛声，大批受害者正冲破大厦安保防线。墨染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个境外号码。接通后，电流声中传来熟悉的沙哑笑声："墨大队长，喜欢我送的蝴蝶吗？倒计时结束时，所有证据都会变成量子泡沫。"他握紧手机，听见背景里隐约的钟声——是苏黎世大教堂的整点报时。目光扫过林晚办公桌上的台历，5月12日那个日期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Genesis Block"（创世区块）。

全息地图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三十七个子账户同时归零。沐辰脸色惨白："他们把资金转入了量子钱包，普通算法根本无法追踪..."墨染看着窗外逐渐浓稠的暮色，想起陈立指甲缝里的美甲贴片，想起天台那道银色反光。他掏出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蝴蝶兰、量子钱包、创世区块、苏黎世时间差。笔尖顿了顿，又画下只振翅的蝴蝶，翅膀上布满二进制代码。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玻璃幕墙外的城市霓虹开始扭曲变形，像极了暗网里那些闪烁的虚拟货币符号。墨染知道，他们已经踏入了一个由数字与代码编织的迷宫，而猎物，从来不是那些小喽啰——真正的猎狐者，此刻正隔着大西洋，看着他们在时间裂缝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