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凡站在政法大学教师公寓楼下,仰头望着七楼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冰凉的脖颈,浸透了衣领。口袋里的旧怀表硌得掌心生疼,那是金诗曾经最宝贝的东西,如今却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唯一信物。
深吸一口气,他迈开步子走进公寓楼。电梯上升时,金属壁映出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发丝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七楼到了,他在702门前站定,抬手敲门的瞬间,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门开了,乐清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手里抱着一摞书,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你是?”
“我能进去吗?”时洛凡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乐清寒犹豫片刻,侧身让他进了屋。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刑侦书籍,角落边还摆了一只千纸鹤。
“找我什么事?”乐清寒将书放在桌上,转身去倒了两杯水。
时洛凡盯着他的背影,喉咙发紧:"你还记得我吗?。”
空气瞬间凝固。乐清寒倒水的动作僵住,玻璃杯重重磕在桌面,溅出几滴水花。他缓缓转身,眼神冰冷:″你是?。”
"我们第一次是电话交流,你是侧写师。当时的我才17岁,因为我不知道你多大,而且大家叫你前辈,所以我也叫你前辈’。”时洛凡向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后面我们并经常交流,平常我都会做饭,送过来给你,你说等我有一盒我们就见面,现在就只差你手上的最后一只了。”
乐清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扶着桌沿的手指关节泛白。他别过脸,声音有些不稳:“够了...别再说了。”
“为什么要逃避?”时洛凡的眼眶泛红,“就算你忘了一切,我也会帮你找回来。”
“因为我根本不想记起来!”乐清寒突然爆发,。“你知道每次看到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有多痛苦吗?我不敢睡觉,不敢照镜子,甚至不敢翻开以前的笔记!”
时洛凡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味地想要唤醒金诗的记忆,却从未想过这对失忆的他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
“对不起...”时洛凡蹲下身,“我只是...太想你了。”
乐清寒背过身,肩膀微微颤抖:“你走吧,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好,我走。”时洛凡将那一盒千纸鹤轻轻放在桌上,“但如果你愿意面对,我随时都在。”
门关上的瞬间,时洛凡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雨水依旧在下,他站在楼道里,望着窗外的雨幕,久久没有离开。口袋里的怀表还带着体温,却比外面的雨更冷。他知道,这场重逢,或许只是漫长救赎的开始。
暮色如同打翻的胭脂盒,将整片海岸线浸染成浓稠的绛紫色。涨潮时分,汹涌的浪涛裹挟着咸腥的气息奔涌而来,嶙峋的礁石在浪尖下时隐时现,发出呜咽般的低吼。洁白的贝壳与细碎的砂砾在浪头翻涌间,被无情地卷入幽蓝深邃的深渊,那里藏着无数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伫立在潮湿的沙滩上,任凭海浪漫过脚踝,打湿裤脚。手中攥着的信笺早已泛黄,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心事,那是跨越岁月长河却始终未能寄出的思念。咸涩的海风如同无形的手,粗暴地揉碎信笺的边角,纸张在风中簌簌作响,最终随着暗流缓缓沉入珊瑚丛生的海底世界。那里,绚丽的珊瑚如同梦幻的城堡,柔软的海草随波摇曳,而我的信笺,渐渐化作深海鱼群游弋时拂过的幻影,在寂静的海底诉说着无声的眷恋。
夜幕笼罩大地,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远处的灯塔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丝希望。我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来黎明,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渐渐被染上瑰丽的霞色。当朝阳终于咬破厚重的云层,碎金般的阳光如利剑般穿透波面,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底深处的阴影在这耀眼的光芒下,如同受惊的幽灵,逐渐蜷缩、消融。
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眷恋,那些深埋心底的思念,也在这灼热的日光下,如同脆弱的泡沫,在粼粼波光之间,悄无声息地破碎、消散。曾经的刻骨铭心,终究抵不过岁月的冲刷,化作记忆长河中一抹淡淡的涟漪,随着潮起潮落,消失在茫茫的时光之海。
腐木气息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我蜷缩在布满蛛网的角落,听着头顶管道传来的滴水声,像极了心跳逐渐微弱的节奏。黑暗浓稠得近乎实体,伸手触碰时仿佛能沾回满掌墨色。直到墙缝突然渗出一缕幽蓝的光,像深海生物的磷火,又似被囚禁千年的魂魄挣裂封印的缝隙。
那抹光在墙面上投下诡谲的纹路,像某种远古文字在无声诉说。我的膝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蹭出伤口,却浑然不觉,只是缓缓爬向光源。颤抖的指尖距离光晕只剩半寸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一次追逐光亮,换来的是滚烫的铁钳烙在皮肤上的焦糊味,是信任崩塌时利刃刺入心口的钝痛。理智像毒蛇吐着信子,在耳畔嘶嘶作响:"这不过是引你坠入深渊的诱饵。"
光影在瞳孔里明明灭灭,忽而是暴雨夜为我撑伞的身影,忽而是承诺破碎时扬起的漫天灰烬。我蜷缩回阴影中,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光亮越是炽热,熄灭时的反噬便越是汹涌。当月光终于从唯一的气窗彻底消逝,那束光也如泡沫般破碎,黑暗重新漫过每一寸肌肤,我却将自己更紧地蜷缩成一团,任潮湿的霉斑爬满脊背。
后来有人叩响锈迹斑斑的铁门,带着新的曙光与希望。可我只是将头埋进臂弯,听着那些温暖的呼唤逐渐远去。黑暗早已成为共生的躯壳,那些结痂的伤口在阴影中泛着幽光,时刻提醒着:与其在光明熄灭后坠入更深的绝望,不如永远沉溺在已知的黑暗里,将恐惧当作唯一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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