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备忘录

玻璃幕墙折射的晨光里，苏砚第无数次调整领带角度。茶水间蒸腾的热气中，他瞥见顾明远端着黑咖啡走过，深灰色西装下摆扫过他颤抖的指尖，带起若有似无的冷杉香。这是他们共事的第478天，而他藏在文件袋里的早餐三明治，始终没能递出去。

作为策划部新入职的助理，苏砚第一次见到顾明远是在暴雨天。男人站在会议室门口，黑色衬衫半透出水痕，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布置季度方案。当那双琥珀色眼眸扫过缩在角落的他时，苏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雷鸣。

此后的日子里，苏砚总在深夜加班时收到匿名的热拿铁。奶泡上精致的拉花随着他鼠标滚轮的滚动慢慢消散，却在第二天被顾明远看似随意的一句“昨晚辛苦了”击中心防。他开始刻意模仿对方的工作习惯，把方案PPT调成和顾明远同款的极简风，连便签纸都换成了莫兰迪色系。

公司年会上，顾明远被推选表演钢琴独奏。苏砚躲在后排，看着舞台灯光勾勒出男人优雅的侧影，耳畔流淌的肖邦夜曲让他眼眶发烫。散场时，他在更衣室门口捡到顾明远遗落的袖口，金属扣上刻着的“MY”缩写被他摩挲得发烫，直到深夜才偷偷放回原位。

转折点发生在深秋的提案会。苏砚熬夜一周的方案被客户全盘否定，他攥着被退回的文件躲进消防通道，却撞上抱着文件夹的顾明远。“看这里。”男人俯身圈住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PPT上划出重点，“你的创意很好，只是需要更精准的表达。”

圣诞节前夕，苏砚终于鼓起勇气在顾明远工位留下礼盒。包装纸上用秀丽笔写着：“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第二天，他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一个精致的钢笔礼盒，卡片上只有简短的“共勉”二字，却让他对着晨光傻笑了整个上午。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公司顶楼的跨年派对热闹非凡。苏砚在露台吹风时，顾明远拿着两杯香槟走来。月光洒在男人睫毛上，苏砚听见他说：“听说有人偷偷模仿我的工作习惯？”话音未落，温热的唇已经轻轻印在他发烫的耳尖，“下次，要不要光明正大地和我用情侣款笔记本？”

远处的烟花腾空绽放，照亮苏砚通红的脸。他看着顾明远眼中流转的笑意，终于明白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生根发芽。茶水间的晨光依旧温柔，而这次，他终于能坦然地将早餐三明治放在那张熟悉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