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别过头，不敢直视王一博的眼睛，“那时情况太复杂，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再大的苦衷难道不能告诉我吗？在你那，我是不是一直是一个外人，毫无用处的人。” 王一博一直的自信被肖战打击的节节败退。把手从肖战的下巴滑落，用了力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别逼我了……” 肖战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却像重锤一般砸在王一博心上。此时的肖战，因没吃晚饭，胃里正翻江倒海般隐隐作痛，那疼痛如细密的针，一下下扎着他的神经。

　　“逼你？我TMD不逼你，你是不是就以为我们的过去就真的过去了。我告诉你，没完。” 王一博的语气有些急切，眼中满是压抑多年的愤懑与不甘，“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句你不爱了都行。”

　　肖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下掐出月牙形的血痕，“一博，现在你这样挺好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规，以后娶妻生子，为王家开枝散叶，挺好的，真的，而我们不过是年轻时候的不懂事罢了……”肖战的冷汗已经爬满了整张后背，将衣衫浸湿，他指尖无意识按住胃部，试图缓解一下如绞般的疼痛，可那疼痛却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去TMD的开枝散叶，我王一博不需要，还是你肖战需要？就问你，是不是不爱了。” 王一博紧紧盯着肖战，目光中满是期待与执拗。

　　肖战沉默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最终缓缓说道：“一博，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如果回去了，那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什么呢？他王一博终究有一天会迈上更高的台阶，肖战不能成为阻挡他前进的绊脚石。爱与不爱这句话，肖战始终说不出口，因为骗不过自己的心，讲不了假话，心告诉自己还爱，爱的深沉但这爱却是王一博的负累。

　　“回不去？怎么回不去？你告诉我。” 王一博突然将肖战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肖战在王一博的怀中，身体微微颤抖，内心的痛苦和身体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如乱麻般纠缠着、挣扎着。王一博的怀抱给了肖战一个支撑点，他只想缓缓地靠下去，哪怕只是片刻的依靠，让自己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胃里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微弱的呻吟。

　　王一博感觉到肖战在怀中的异样，那微弱的呻吟声让他瞬间从激动的情绪中惊醒。他松开怀抱，紧张地看着肖战，只见肖战面色苍白如纸，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嘴唇也因痛苦而微微泛白。

　　“肖战，你怎么了？” 王一博焦急地问道，双手下意识地扶住肖战摇摇欲坠的身体。

　　肖战艰难地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胃……胃疼……” 话未说完，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王一博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一把将肖战横抱起来，快步向停车场走去。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肖战苍白的脸，刚刚还纠结的情感瞬间被担忧所取代。小心翼翼地将肖战安置在副驾驶座上，而后飞速驾车驶向医院。一路上，王一博不断地安慰着肖战：“没事，宝宝，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一丝慌乱。隐藏在十年前的很多习惯再见到肖战后都在慢慢的苏醒，比如说叫“宝宝”，还有很多很多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习惯在日后的相处中总是会不自觉的显露出来。

　　到达医院后，王一博又扶着肖战冲进急诊室。医生迅速对肖战进行检查，诊断为急性胃病，需要马上输液治疗。看着肖战躺在病床上，虚弱地闭着眼睛，王一博满心自责与心疼。

　　他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肖战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对方。回想起刚刚两人的争吵，王一博不禁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逼得太紧，肖战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凌晨3点多的时候，肖战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王一博满脸担忧的神情。“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王一博急切地问道。

　　“老毛病了，不用担心。”肖战低声回答着。

　　“老毛病？肖战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年，你到底怎么折腾你自己的啊？” 王一博关心则乱，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心疼与焦急，他实在不敢去想象肖战离开的这 10 年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当初肖战被他王一博养的娇贵的很，在京都上层圈，谁不知道肖战若是在哪一家店没吃好，王一博当时就能让那家店关门，肖战吃饭问题，永远是王一博的头等大事。

　　肖战的喉咙突然发紧，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过去。当初王一博为他学煲汤烫伤手背，厨房搞得像事故现场，最后被下达了最高命令禁止踏入厨房半步；在画室陪他改设计稿到天亮，一会投喂水果一会投喂面包，往往设计稿没改好而肖战肚子却吃成了小圆球；甚至因为他随口提了句想吃桂花糕，王一博半夜跑遍半个京都，都会买来只为肖战一笑。而这十年，有苦涩有艰难也有温暖，但是把那个娇贵的人熬成了钢筋铁骨。这 10 年，说起来好像不好也不坏。刚从京都来到昆西市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曾经热爱的画画手艺，因为手废了，想要从事设计方面的工作变得困难重重。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找到了一份与设计相关的工作，在市住建局下属事业单位规划站，主要负责地图标注和测绘。这份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出，手绘的机会很少，不过好歹也算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

　　那时候的日子忙碌又辛苦，每天都要上山下乡。常常天还没亮就出发，跟着勘测队伍深入山林，等到完成实地勘测回到单位，已是夜幕降临。吃饭的时间根本无法保证，有时候忙起来，一天就随便对付几口。胃病，就是在这样的折腾下慢慢落下的。但肖战从来没有抱怨过，他珍惜这份工作，也努力适应着新的生活。

　　在规划站工作的日子里，肖战的勤奋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站里的同事们都觉得这个年轻小伙子充满干劲，是个投身共产主义事业的好苗子。于是，整个站所的人都自发地监督他、鼓励他考编进入体制内。那些日子，白天忙碌于勘测工作，晚上回到狭小的出租屋，肖战又要挑灯夜战，复习备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通过考试，成为了纪检监察系统一名基层人员。

　　纪检工作，任务重、强度大，很少能正常上下班的，肖战因为是外地的，没有家人，需要加班值班的总是他替别人做了，领导也认可他的能力，所以提拔他成为1室主任，组织有进一步打算任用的打算，还没过中纪委和省委领导会议。其实这几年的工作成绩，都是肖战拿身体换来的。

　　“我没事，真的。” 肖战回过神来，看着满脸担忧的王一博，轻声安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真的早就习惯了。” 他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清楚，这些年的艰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王一博看着肖战，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无奈，“以后别这么逞强了，别这么拼，思想觉悟那么高，也不见组织给你发一个‘七一勋章’‘感动中国十佳人物’，真是的。” 他碎碎念叨着。

　　打完针后王一博坚持送肖战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太多话，车内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氛围。到了肖战家楼下，王一博停好车，转过头看着肖战，“到家了，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充满了关切。

　　肖战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王一博，“谢谢你，一博。回去注意安全。”

　　肖战心中一动，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感激的语言。他转身走进楼道，脚步却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和王一博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交流就彻底改变。王一博现在有自己女朋友，有让人敬畏的工作，有别人望而却步的背景，一切都与他肖战隔着十万八千里，无父无母，寄养之人，何谈爱情。那些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那些跨不过的深渊，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壁垒，肖战和王一博都打不破的。

　　而王一博坐在车里，看着肖战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点燃了一支烟，久久没有发动车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肖战要一个答案，没见到肖战之前的时候，那种状态就很好，各自有着各自新的生活，王一博其实已经习惯了没有肖战的生活。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这个人，曾经带来的温暖和幸福，那是一种内心的满足。但是见到人的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他，想要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腰，总是想要亲近点再亲近点，直到负距离，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