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慕惘悠的母亲去做饭，不一会厨房飘出的香气裹着滋啦滋啦的炒菜声，在傍晚8点准时漫过整个屋子。慕惘悠的母亲将最后一道红烧排骨盛进白瓷盘，油亮的酱汁裹着琥珀色的肉块，蒸腾的热气在玻璃窗上蒙起一层白雾。“悠悠来端饭。”

悠悠：“小川，块去端饭。”

叶景川：“你怎么不端？”

悠悠：“因为我懒。”

叶景川：“6。”

结果悠悠还是和小川一块去饭端饭啦。

两人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青瓷碗里的紫菜蛋花汤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折射出细碎的金光。餐桌上很快摆满了糖醋藕片、蒜蓉西蓝花，还有小川最爱的清蒸鲈鱼。小川用银筷轻轻拨开雪白的鱼肉，避开细密的鱼刺，将颤巍巍的鱼腹肉送入口中，唇角沾着几滴透亮的汤汁，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细细品味深海馈赠的鲜甜，连咀嚼都带着几分矜贵的韵律。

“快尝尝舅妈做的糖醋汁。”慕惘悠母亲笑着递来纸巾，小川咬下裹满酱汁的藕片，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他不经意抬头，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望去，夕阳正把远处的楼宇染成蜜糖色，天边几朵云彩像是被浸进了橘子汽水，连楼下绿化带里的香樟树都镀上了金边。慕惘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筷子轻点瓷盘：“晚上这里星星屈指可数，比老家那边少的少。”

饭后收拾完餐桌，慕惘悠带着小川穿过灰白色的瓷砖长廊。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暖黄的壁灯瞬间点亮整个空间。墙角立着一张原木色的上下铺，下层床垫上整齐铺着印着小花图案的床单，枕头边还放着一盏月亮造型的夜灯。“睡下面更方便些。”表姐伸手拍了拍蓬松的被褥，窗外的风裹着夜来香的气息拂过纱帘，“要是晚上口渴，去客厅就在隔壁。”

凌晨两点的月光像融化的银霜，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慕惘悠裹紧草莓图案的珊瑚绒睡衣，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刷到美食视频时，胃袋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抗议。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拖鞋在地板上蹭出细微的声响。

小川房间的门缝里还透出微光，慕惘悠抬手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小川？”推开门，暖黄的灯映着少年趴在床上刷手机的身影。“饿了么？”她倚在门框上，发梢还翘着睡觉压出的弧度，“我做咸蛋黄拌面吃？”

小川瞬间坐直，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他眼睛发亮：“慕惘悠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两人对视一眼笑出声，蹑手蹑脚往厨房摸去。

慕惘悠从橱柜取出一包方便面，撕开包装，将面饼放入一旁备用，同时拿出里面的调料包，整齐摆在台面上。慕惘悠在锅中倒入适量清水，大火烧开。随着水温升高，锅底开始冒出细密的小气泡，逐渐聚集成大气泡向上翻滚，直至水完全沸腾，水面剧烈涌动。然后，将面饼轻轻放入沸水锅中，用筷子小心搅动，让面饼充分浸泡在热水里。面饼在高温作用下慢慢变软，变得富有弹性。慕惘悠将面饼煮至稍软后，将面捞出来过凉水放到两个小碗中依次放入调料包。先放粉包，用筷子搅拌均匀，让粉末充分溶入面中；接着放入酱包，使面更上一层浓郁的香气。

悠悠双手小心托着两碗刚刚做好的面，迈着碎步穿过走廊。客厅里色的长桌上早已摆好竹制筷筒，小川和悠悠正趴在桌边，鼻尖随着面香轻轻耸动，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碗里的面。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小川大口吸溜着面条。悠悠则小口咬着弹牙的面条，眯着眼笑着说“太好吃啦”，清脆的咀嚼声和满足的赞叹声，让整个屋子都飘满了温暖的烟火气。

瓷碗见底后，悠悠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歪头望向落地窗外渐暗的天色，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好饱呀，我都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带着面香的哈欠，发梢还沾着蒸腾的热气。

小川瘫在沙发上，随手扯开卫衣领口，光洁的额头沁着薄汗："地暖开得太足啦，我热得压根睡不着。

悠悠咯咯笑着起身："那你快去阳台降降温吧，那里凉快我先去睡啦。"她趿拉着毛绒拖鞋走向卧室，身后还飘来困倦的嘟囔："要是能抱着冰枕头睡觉就好了......”小川拖着塑料板凳"吱呀"划过地板，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时，裹挟着寒气的风瞬间漫进暖意融融的室内。他趿拉着拖鞋踩上冰凉的瓷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方才被地暖烘得发烫的后背，此刻正贴着穿堂风，倒像是敷了层会呼吸的冰膜。

他瘫坐在塑料板凳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脸庞。指尖机械地滑动着短视频，搞笑段子、美食探店、宠物卖萌轮番闪过，评论区的调侃让他偶尔勾起嘴角。阳台外，路灯在薄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窗外的夜色也愈发浓稠。

突然，“叮——”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刺破寂静，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手机屏幕骤然亮起，蓝光在幽暗的阳台格外刺眼，紧接着又接连传来“哒哒”的震动声，惊得小川的指尖微微发颤，屏幕上跳动的红点仿佛成了时间流逝的倒计时。

小川垂眸看清屏幕上的备注，指尖不自觉顿住。姐姐发来的对话框里，一行字带着熟悉的干脆利落：“明天下午我去咱舅妈家，然后带着你们出去玩，正好我同学他弟弟也来。”文字末尾还缀着个眨眼的表情包，仿佛能看见姐姐挑眉笑问“惊喜不”的模样。塑料板凳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他盯着那行字反复读了两遍，突然觉得后背的寒意都淡了些，忍不住开始想象明天会是怎样热闹的光景。

小川攥着手机，轻手轻脚穿过走廊，拖鞋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站在慕惘悠卧室门前，他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细微的呼吸声，才屈起指节，用指腹在门板上蜻蜓点水般叩了三下。“惘悠？”他压低声音，像怕惊飞檐下的燕子，“明天我姐带我们出去玩，刚才发消息说的。”

屋内窸窣一阵，被褥摩擦声混着困倦的鼻音传来。床头小夜灯亮起暖黄光晕，映出慕惘悠披着被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她揉着眼睛嘟囔：“我知道了……”尾音被哈欠扯得支离破碎，却还是抬手比了个ok，“说完便裹紧被子倒回枕上，很快又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小川望着重新陷入黑暗的卧室，轻手轻脚关上门。客厅里，最后一盏吊灯还散发着暖橘色光晕，在空荡的墙面投下朦胧光影。他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冰凉的塑料板凳腿在余光里泛着冷光，提醒着方才在阳台度过的时光。指尖触到开关的瞬间，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整个空间，家具轮廓渐渐隐入夜色，唯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在玻璃上划出细碎的光痕。

回到卧室，他随意将手机丢在枕边，裹着尚有余温的被子蜷缩起来。白日里的喧嚣与方才的期待在脑海里交织成模糊的碎片，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绵长，在寂静中沉入了带着面香与欢笑声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