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深处,暗室幽闭。
萧景珩的高烧越来越严重,滚烫的呼吸喷在沈清梧颈侧,像灼烧的炭火。
"水……"他干裂的唇微微翕动。
沈清梧捧起最后一点泉水,小心喂到他唇边。水珠顺着他下颌滑落,她下意识用指尖接住,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别走……"他烧得神志不清,力道却大得惊人,"清梧……别丢下我……"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
沈清梧心头一颤,轻声道:"我不走。"
她试着抽手,却被他拉得更近。萧景珩在昏迷中将她拽入怀中,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冷……"
沈清梧僵住了。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夹杂着血腥与松木香。她该推开他的,可掌心下的心跳如此虚弱,让她不忍用力。
"萧景珩,你醒醒……"她轻拍他的脸。
夜明珠的幽光里,他眉头紧蹙,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忽然,他浑身一颤,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萧景珩!"
沈清梧慌忙扶住他,却见他胸口箭伤处的黑血已经凝固,皮肤下隐隐有青紫色脉络蔓延——是剧毒发作的征兆!
他撑不过两个时辰了。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她必须出去,必须找到解药!
沈清梧轻轻将萧景珩放平,正要起身,却听见"咔嗒"一声轻响——
有什么东西从他怀中掉了出来。
是一枚玄铁令牌,背面刻着"影卫司"三个小字。
先帝暗卫的调令!
沈清梧瞳孔骤缩。萧景珩怎么会……
不等她细想,密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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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梧迅速熄灭了夜明珠,拔下发间金簪握在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火把的光亮。
"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赵太傅的心腹,禁军统领周焕的声音!
沈清梧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石壁。萧景珩仍在昏迷,若被发现……
突然,一块碎石从她脚边滚落!
"那边有动静!"
火光迅速逼近。沈清梧握紧金簪,准备拼死一搏——
"轰!"
一声巨响从密道另一端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喊杀声!
"有埋伏!"
"保护统领!"
周焕等人立刻调转方向。沈清梧趁机拖起萧景珩,朝反方向挪去。没走几步,她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一条隐蔽的岔道!
"砰!"
两人重重摔在一处。萧景珩在撞击中闷哼一声,竟微微睁开了眼。
"娘娘……"他气若游丝,"放下我……"
沈清梧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急忙检查他的伤势:"你怎么样?"
萧景珩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渗血的的手肘上,眸色一暗:"你受伤了。"
他颤抖着抬手,想替她擦拭血迹,却因体力不支再次倒下。沈清梧慌忙接住他,却摸到一手粘腻——他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
"别动!"她撕下袖口为他包扎,"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萧景珩虚弱地摇头:"来不及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信笺,"拿着这个……去找……林太医……"
沈清梧展开信笺,竟是先帝亲笔所书的密诏!
上面清楚记载着赵家勾结外敌、毒杀皇子的罪证,末尾还特别标注——萧景珩母妃之死,是先帝受赵家蒙蔽所致!
"这是……"她声音发抖。
"翻案的……证据……"萧景珩咳嗽着,又吐出一口血,"我查了……十年……"
沈清梧忽然明白了——他这些年处心积虑接近赵家,隐忍蛰伏,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什么给我?"她颤声问。
萧景珩凝视着她,忽然笑了:"因为……"
"你是唯一……让我想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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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外杀声震天。
沈清梧将密诏贴身藏好,扶起萧景珩继续前行。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也越来越弱。
"坚持住……"她声音哽咽,"前面就是出口。"
萧景珩半阖着眼,脚步虚浮:"娘娘……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沈清梧一怔:"不是在藏书阁吗?"
"不……"他低笑,"是永和十三年的春宴……你穿着鹅黄襦裙,在桃树下……救了一只山雀……"
沈清梧心头一震。那已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才十四岁,根本不记得见过他。
"我躲在树后……看了很久……"萧景珩断断续续地说,"你笑起来……有梨涡……"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整个人往地上滑去。沈清梧拼命撑住他:"别睡!萧景珩!看着我!"
萧景珩勉强抬眼,目光涣散:"清梧……我好像……看到母妃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沈清梧的防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捧住他的脸:"不许看!看着我!萧景珩,你不是要报仇吗?不是要赵家血债血偿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萧景珩瞳孔微缩,似乎被她的怒吼唤回了一丝神志。
"对……赵家……"他艰难地喘息,"还有……陛下……"
沈清梧抹去眼泪,咬牙拖着他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光亮!
是出口!
她喜极而泣,加快脚步。可就在距离出口还有十余丈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小心!"
萧景珩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噗!"
一支弩箭深深扎进他的后背!
"萧景珩!"沈清梧尖叫。
他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嘴角溢出血沫:"走……快走……"
沈清梧拼命摇头,想扶他起来,却听见出口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在那里!"
"保护太后!"
是御林军的声音!
沈清梧还未来得及高兴,就感觉怀中的萧景珩浑身一僵。他死死盯着来人中的某个身影,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赵……衍……"
沈清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御林军统领身后,赫然站着赵太傅的嫡长子——赵衍!
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赵衍手中握着的,正是方才射伤萧景珩的弩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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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夜半。
沈清梧站在廊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三个时辰了,林太医还未出来。
院中跪满了闻讯赶来的大臣,小皇帝萧昱红着眼眶拽着她的衣袖:"母后,皇叔会没事的,对吗?"
沈清梧勉强笑了笑,正要回答,殿门突然打开!
林太医满脸疲惫地走出来:"太后娘娘,王爷的命暂时保住了,但……"
"但什么?"
"箭上的毒名为'七日殇',无药可解。老臣只能用药吊着,最多……撑七天。"
沈清梧眼前一黑,扶住廊柱才没倒下。
"谁能解毒?"她声音嘶哑。
林太医欲言又止:"或许……药王谷的虞少主……"
"虞长歌?"沈清梧一怔,"他不是三年前就失踪了吗?"
"老臣听闻……"林太医压低声音,"他如今被囚在赵府地牢。"
沈清梧浑身发冷。赵家这是算准了每一步!
她看向殿内——萧景珩静静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再无往日凌厉。
"传旨。"她突然转身,声音冷得吓人,"即日起,哀家要亲自侍疾。"
"娘娘!"锦瑟惊呼,"这不合规矩!"
沈清梧冷笑:"规矩?"
她扫过院中众臣,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赵衍身上:"传哀家口谕——七日之内,若镇北王有不测,所有涉事者,诛九族!"
赵衍脸色瞬间惨白。
沈清梧不再多言,拂袖入殿。她在萧景珩榻边跪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听到了吗?萧景珩……"
她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你若敢死,我便让整个赵家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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