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灯在雨夜里晕出青灰色的光晕,Luca吹着口哨整理器械柜,不锈钢托盘与玻璃瓶碰撞出清脆声响。严浩翔盯着操作台上融化的金箔,忽然抓起雕刻刀划向左手虎口——这是他在柏林养成的坏习惯,每当回忆要冲破封印,就用新鲜疼痛覆盖旧伤。
刀锋在皮肤上方两毫米停住。贺峻霖锁骨渗血的画面突然入侵视网膜,混合着消毒水味道的喘息在耳蜗深处回响。他烦躁地扯开领口,后颈的月桂叶纹身撞上冷空气,泛起细密的刺痛。
玻璃门铃就是在这时发出呜咽。
贺峻霖抱着画板缩在霓虹灯牌下,雨水顺着发梢在下巴汇成溪流。他仰头时露出脆弱的喉结,被雨淋湿的月桂叶纹身像枚将熄的萤火虫:"地铁停运了......"
严浩翔的黑伞"唰"地撑开,伞骨划过雨幕的弧度像极了他给客人画水线时的起手式。少年冰凉的手腕被拽进伞下时,他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画室没教你怎么避雨?"
烘干机的轰鸣吞没了回答。贺峻霖裹着严浩翔的机车外套蜷在沙发里,过长的袖口垂落下来,露出指尖被铅笔磨出的薄茧。Luca叼着能量棒凑过来打量画板:"这星空怎么是倒着的?"
"是雨滴......"贺峻霖的兔牙磕到下唇,"从三十层病房往下看的夜景。"他没看见严浩翔打翻的松节油正渗进橡木地板,将他的倒影切割成碎片。
严浩翔突然夺过画板。他的银戒刮擦过倒悬的星群,在梵高式的漩涡笔触里,某栋建筑窗台的月桂树盆栽正开着细碎的白花——与他纹身图鉴第13页的素描如出一辙。
"这是哪家医院?"雕刻刀在掌心转出残影。
"市立第二医院住院部..."贺峻霖被对方突然逼近的气息困在沙发角落,严浩翔手背的荆棘纹身擦过他耳尖,"903病房的窗台......"
金属工具坠地的脆响惊飞了记忆里的白鸟。严浩翔后退时撞翻颜料架,群青与赭石泼洒在贺峻霖裸露的脚踝上,像极了那个暴雨夜父亲砸碎在医院走廊的调色盘。十七岁的他蜷缩在903病房门口,看着心电监护仪变成直线,母亲枕边的月桂叶标本被风吹落在血迹斑斑的绷带上。
"翔哥!"Luca举着冰袋冲过来,"你手在流血!"
贺峻霖这才发现严浩翔徒手握住了滚烫的雕刻刀。他下意识去掰对方手指,却被反扣住手腕按在墙上。血腥味混着雪松香漫过唇齿,严浩翔的喘息灼烧着他湿润的眼睫:"谁允许你擅自修改记忆的?"
玻璃门外紫藤花被暴雨撕碎,Luca知趣地躲进工作间。贺峻霖的素描本在纠缠中散开,某页夹着的干枯月桂叶飘落在严浩翔渗血的掌心——叶脉走向与两人纹身完全重合。
"这是妈妈临终前握着的叶子......"贺峻霖的眼泪砸在严浩翔手背的荆棘上,"她说有个手很凉的少年,总在深夜给窗台的月桂树浇水......"
严浩翔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闸门轰然洞开,那个总躲在903病房外的苍白少年,那个偷走枯叶的雨夜,那个在纹身店用月桂叶覆盖自残伤口的疯子——所有时间线在贺峻霖泛着水光的瞳孔里交织成网。
他忽然低头舔去贺峻霖锁骨渗出的血珠。铁锈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三年来第一次,后颈的月桂叶不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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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