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中午时分,烈日炎炎,肖战触及到这人这张面孔,他居然觉得头顶的烈日,在这张狰狞的面孔下都暗淡了几分。
一道深褐色刀疤自他左眼斜劈而下,好似威力巨大的闪电撕开皮肉,将原本的面容绞成两半。
他左眼被面罩遮住,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只剩凹陷的黑洞嵌在扭曲的皮肉间。
那深可见骨的疤痕,仿若让肖战看到了他鼻梁的软骨,肖战一时有些犯呕。
那疤痕继续向下蔓延,贯穿右脸,将嘴角生生扯成诡异的弧度,暗红的疤痕凸起如蜈蚣,与过于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骇人的对比。
廊柱的阴影之下,肖战迎上他的眼神,恍惚间,他竟觉得这人是幽冥阎罗踏破黄泉,来现世索命了。
稳了稳心神,肖战将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送,厉声质问:“说,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软筋散已蔓延至黑衣人的全身,他浑身酸软无力,只能依靠着背后的梁柱勉强站立。
他头被匕首逼的抬起,他只能垂着眸子睨着眼前的人,他丝毫不怀疑,如若自己不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世子爷可能手起刀落,自己这颗脑袋就掉了。
“我是许将军身边的暗卫,他派我来保护你。”
肖战握着匕首又是往前一送,刀锋一下就刺进了黑衣人的血肉中,瞬时有些汩汩的血液顺着匕首留下,落满了肖战的整只手,也染红了他的月白长袍。
“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刺破了血肉的疼痛,让暗卫不自觉咬紧了牙根,这世子不仅狡诈,还心狠。
“我……我腰间有平安侯府的令牌,世子爷……若是不信,可以拿出一看。”
说话间,暗卫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的缓缓向下滑去。
染了血的匕首更是寒光乍现,肖战把玩着那锋利的匕首,微微垂眸睨着地上如一滩烂泥的暗卫,他眼底杀意乍现,真想现在就割了他脑袋。
“晏归。”
晏归身影立刻闪现,“世子爷。”
肖战把手中的匕首随意丢了过去,“带他去处理一下。”
“是。”晏归抬手,轻松地接住肖战扔过来的匕首。
他撩着眉眼瞅了一眼地上的暗卫,世子爷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他的感知力,他的聪明却是无人能及的。
晏归安排好许青云的暗卫,就去找肖战复命,“世子爷,您可真厉害,您是怎么发现潜伏在咱府里的暗卫的。”
肖战刚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听到晏归这话,他的指尖不由死死握住了茶杯,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
他不认为许青云派这个暗卫来,是来保护自己。
如若许青云真的想探查些什么,他恐怕不止派了这一个暗卫,他的目的也不外乎,和那些人们一样,不过是贪图自己家富可敌国的钱财而已。
由他去探查吧,家族三代经营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连点保命的手段都没有。
“世子爷,那暗卫怎么办?”
肖战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起身走向了内室,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向大床,“不用管他,那软筋散没几个时辰恢复不了。”
躺在自家的大床上,肖战放松的睡着了,此时某个暗卫也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身着月白中衣半倚在软垫上,靛蓝织锦软被随意搭在膝弯。
他双手交叠枕于脑后,乌发散落在床头,墨玉般的眼眸半阖,唇角噙着散漫般的笑意,翘着的二郎腿有节奏地在空中轻晃。
这镇国公府确实名不虚传,豪气的很,只是普通客房一个小小摆设都是价值不菲。
抽出一只手落在了颈间的伤口上,唇边的弧度越发的上扬了些,这点点小伤完全不用包扎,没想到世子爷还为自己请了大夫。
窗外一抹黑影闪过,躺在床上的人未动,眼中的笑意却收了起来。
很快,那黑影推门而入,向前几步,直接跪在了床前,“王爷,上次您传信,城防图到手了,现在需要准备启程回去吗?”
躺在床上的人乌黑的眼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顶,他懒懒地回道:“不急,现在我有个更好的计划,你让他们随时准备着,随时准备撤离。”
“是。”
父皇的大寿快到了,也是时候准备回去了,王一博一个鲤鱼打挺利落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模样还哪有一点中了软筋散的样子。
他整理着袖口的衣摆,“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
“王爷,依照您的吩咐,现在各处安插的都有咱们的人,上次的暗杀也查清楚了,是太子动的手,怀王有所察觉,在背后助了一把力。”
这个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只听跪在地上的人又说:“太子如今的势力日益壮大,而怀王在一个月之前“如愿”得到了商号“安宁”商铺的鼎力支持,江北旱灾怀王大出风头,现在很受当今圣上器重,朝堂之上太子与怀王日益泾渭分明。”
王一博牵了牵嘴角,他那狰狞的面孔也跟着抖动了两下,“好,继续密切关注。”
王一博随意抬了抬手,跪在床前的黑影立即站起,不一会儿消失在了房间。
苍穹之下,华夏古地被一座大山分成两半。
南为瑞国,北为魏国,瑞国常年天气偏暖,土地资源富饶,反之魏国有一半的土地处于苦寒之地,境内土地常年干旱,连年闹饥荒。
一直以来,魏国都将源源不断的财宝运往瑞国,以换取大批的粮食,来缓解国内的饥荒。
两国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几年前,瑞国太子谢明渊坐上皇位,他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高输送给魏国粮食的价格。
矛盾由此而生,两国交界之地有一处平坦的平原,名曰“琼华”,此地也成了两国战争的主要交战地。
魏国虽然国内经济很差,但国家骑兵却骁勇善战,瑞国国力强盛,可能因为国内民众安居乐业已久,武力稍稍逊色于魏国。
双方一交锋,瑞国的军队立刻节节败退,一月之内就丧失了琼华之地的两大城池。
直到小将许青云的出现,瑞国才稍稍扭转败局,在许青云带领部队奋战下,夺回了一座城池。
打那儿以后,两国虽然交战不断,但再也没有发生大战,五年过去,许青云在军中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这也引起了瑞国朝廷内奸臣的畏惧。
加之瑞国皇帝谢明渊,对许青云手中的军权也分外忌惮,谢明渊顺水推舟,将许青云调回了京城。
而许青云用自己的军功换取与镇国公府世子成亲的机会,也不过是谢明渊威逼利诱之下的试探。
魏国朝廷内的情况更加复杂,王庭内太子和怀王皆是出身高贵,小儿子齐王其母家是宫女出身,年仅十三岁就被送往了边关。
五年前,齐王与许青云交手,也算是一战成名,半年之前的一场狩猎中,齐王遭遇敌军暗算,至今下落不明。
日头渐渐西斜,慢慢变成了天边的一缕残阳。
在床上乖乖躺了一下午的“暗卫”,抬眸往窗外看了看,窗纸被残阳染成蜜色,抖动着的细碎光斑落在屋内的在檀木八仙桌上,活跃的如此刻他的心情。
夜色渐深,终于看完了最后一本账册,肖战从桌前站起,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晏归,把这些账册拿走,顺便去厨房给我端两盘糕点来。”
他边摸着肚子边走向床边,“最好是拿盘红糖糕来,我馋那口了。”
“好的,世子爷。”
肖战躺在床上,心中思虑着如今朝堂上的局势,镇国公府从商,本就是想躲避这些纷争,现在倒是直接被牵扯了进来。
看来树大招风,就连朝廷方面也盯上了镇国公府富可敌国的财富。
轻叹一声,肖战懒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慢吞吞的挪到桌边坐下,葱白的玉指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茶杯抵在唇边却没有入口,他的手指轻扬,茶杯一歪,茶水瞬间泼向了梁柱旁边的帷幔。
一抹黑影迅速从帷幔后抽身,才躲过了茶水的侵袭。
既然被发现了,黑影也没有在躲藏,他双手轻拍,语气里皆是赞赏,“没想到世子爷不会功夫,感知力竟如此之强,在下着实佩服,不知世子爷可否告知您是怎么锻炼的?”
肖战稍稍侧头瞄了他一眼,又垂眸看了一眼手边的茶杯。
王一博面巾下隐藏的唇角微翘,他快速上前,双手执起茶壶,斟满了茶杯,指尖推着茶杯微微向肖战那边挪动,“世子爷,现在可以告知我,您是怎么锻炼的吗?我实在是好奇。”
肖战视线平视着前方,茶杯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他嘴中淡淡吐出两个字,“天赋。”
“暗卫”轻笑,“嗯,世子爷这么说,我倒是相信。”
肖战放下茶杯,这才缓缓撩起眉眼,眼底毫无情绪,“跪下,我不喜欢仰头说话。”
黑色面巾将暗卫的那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肖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肖战抬手随意扯掉他头上的面巾,饶是已经看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再次看到,他依旧有些被那张脸震撼到。
那疤痕贯穿了他的整张脸,又丑陋又狰狞,肖战觉得这张脸有些污了自己的眼睛。
手中的面巾随手又扔回暗卫的头上,“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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