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暴雨天遇到那个男人。
不是漫画里那种伞边蹭到指尖的浪漫邂逅,也不是深夜桥头的一眼定情。我是在便利店和他抢最后一盒辣鸡泡面的时候,用购物篮砸了他一下。
很自然地,我赢了。
“你再看我一眼,我就把你扔进收银机里卡条形码。”我拎着战利品,站在自助结账机前,冷冷扫过他——一头白发乱得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懒洋洋地拖着一把挂满瓶盖的伞,一脸“谁叫我都不应”的厌世。
“……我只是想问一句。”他歪了歪头,声音低沉沙哑,但透着一股子天然呆和漫不经心的温柔,“辣鸡泡面为什么限购一人一盒?国家在防我?”
我顿了一下,思考了一秒这句话里的病理成分,然后转身走人。
我不打算和精神状态不明的人类共处同一密闭空间超过30秒。
直到他追出来,在我打着伞走进暴雨的那一瞬,他走在雨里,像是水雾里长出来的人形虚像,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只橘子味口香糖。
“……赔罪。”他说,“刚刚那个篮子砸得挺重的,我牙好像有点松了。”
我接了下来,拆开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抬头。
“你便利店天花板的冷光灯嘎吱闪了一下。
我把泡面从货架上扒下来,撕了包装直接往塑料袋里一丢,扭头看了眼又被我砸在地上、正一边抹血一边笑的白发男。
“你会炸公司吗?”
他舔了舔虎牙上的血,一脸认真:“合法炸还是违法炸?”
“我想让你炸得我爸明天上财经新闻,公司的股份从A股蒸发到地狱里。”我说。
他“噢”了一声,站起来,啪地一声合上那把挂满瓶盖的破伞,指了指天花板。
“那种程度,我得提前两小时给上头递个申请。炸得太狠会牵扯到外汇监管。”
我笑了,转身去自助机扫码。他在我后头跟着,像一条没什么求生欲的疯狗,脚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砖。
结完账,我把泡面掏出来,递给他。
“谢你刚才让我先拿。”
他挑眉,慢吞吞拆包装:“你下手快,我避开了。”
“你没躲。”
“对,但我觉得你不会下死手。”他说。
我冷笑了一声:“你这人精神状态不正常,怎么活到现在?”
他咬了一口泡面饼干,淡淡地说:“你这人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要不要组队?”
我盯着他,半分钟没说话。
然后,我掏出手机。
“身份证给我,顺便说清楚你有没有案底,我现在就给你办理临时雇佣合同。”
他一愣:“真雇我?”
“你不是说什么都干吗?”
“是啊。”
“那就别废话。炸我爸公司。预算两千万,工资另算,炸完如果新闻出圈,我给你额外奖励。”
他说不出话,只是笑。他那种笑法很烦人——不张扬,不露齿,连弧度都不大,但眼尾那点轻轻翘起的肌肉,让人想用打火机点着他整张脸。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黎川。”
“本名?”
“真名,保证不是艺名,也不是特供身份。”他说,“黎明的黎,河川的川,不是什么符号,也不是借用。”
“行。”我说,“现在开始你是我雇佣的第一只疯狗。”
他点头:“你也是我合作的第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们站在暴雨里,看起来像刚从精神科联合出院的一对搭子。
我转头看他,他背的帆布包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违禁物品。他一头白发,被雨冲得像狗啃了一样。
“你有炸药渠道吗?”我问。
“炸药麻烦,要批文。”他说,“但我有办法让整栋大楼系统崩溃,再引导社交舆论炒到热搜,然后安排新闻发稿,最后打通检举渠道,从市监、税务、银保三线合围。你爸公司会炸得比炸药炸还干净。”
我停了三秒:“……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他沉默。
我盯着他那双没什么神的眼睛,看了整整五秒。
然后我转身走人。
“明天九点,来我公司报道。迟到一分钟,合同自动作废。”
“公司在哪儿?”
“你自己查,我不负责接傻子。”
他没说话,只是笑。雨还在下,他站在雨里没动,像个闲着没事的神经病。
我回头一眼,那人还站在便利店门口,泡面吃了一半,像在等我再递给他一份炸药订单。
第二天,九点整。
我坐在办公室,桌上放着一份人事临时录用表。他进门,没敲门,拎着一袋橘子味口香糖。
“我来了。”
“你迟到两分钟。”
“电梯坏了。”
我没说话。他走过来,啪地一声把糖包放桌上。
“你牙松了,赔你的。”
我接了过来,随手拆开一颗扔进嘴里。
“从今天起你在行政三组报到,职位:非正式问题处理员。”
“听起来不合法。”
“你说什么我都能干。”
我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非正式问题?”
他坐下,拖着椅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
“比如老板想炸亲爸开的公司,但又不想被请去喝茶?”
“比如。”我点头。
“行,我明白了。”他咬下一颗口香糖,一边嚼一边说,“你爸的公司从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黎川是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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