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指节发白,攥着那枚碎成两半的羊脂玉佩。
雪夜的寒气仍凝在他眉睫上未化,而谢昀已转身走向书架,仿佛方才生死一线的交锋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弈棋。
"殿下。"萧玦嗓音沉冷,剑未归鞘,"你还没解释——"
"解释什么?"谢昀背对着他,指尖划过一排书脊,停在《山海经》卷三,"为何认得影阁剑法破绽?还是为何藏着你养父的密文?"
他忽然抽出一册书,书页间滑落半张泛黄的棋谱——正是朱雀大街伏击那日,萧玦在目标身上见过的残局。
"三年前那局棋,我执黑。"谢昀拾起棋谱,烛光透过纸张,显出上面用针刺出的暗记,"而你养父,是观棋人。"
寅时三刻,霜重,灯残。
萧玦指腹擦过碎玉边缘,血迹在《山海经》残页上洇开,显出一行朱砂小字——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他猛地合上残页。
窗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渐近,靴底碾碎薄冰的声响清晰可闻。谢昀却仍倚在矮几旁,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局,黑子白子叮当落回檀木棋罐,像一场未尽的厮杀被强行按回鞘中。
"殿下好算计。"萧玦嗓音低冷,剑已归鞘,指节却仍按在剑柄上,"用影阁的密文诱我入局?"
谢昀轻笑,从棋罐底部取出一枚赤玉棋子,在指尖转了转:"不是诱你,是试你。"他忽然抬手,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三三"位,"三年前朱雀大街,有人用同样的密文调开了巡防营——你不想知道是谁?"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萧玦后颈旧伤隐隐作痛。那夜他本要刺杀户部尚书,却在得手前被琴音所扰——七弦宫商,正是《广陵散》的起调。
"条件。"他冷声道。
谢昀忽然倾身向前,狐裘领口蹭过萧玦执剑的手。温热的呼吸裹着药香拂来,萧玦这才发现,这位看似风流的皇子唇色苍白得不正常。
"做我三个月的贴身护卫。"谢昀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帛,徐徐展开,"顺便,帮我看看这幅《边关风雪图》——可像你养父的手笔?"
绢帛上,墨色山峦间隐约藏着行军路线。萧玦瞳孔骤缩——这哪是什么山水,分明是北境十二城的布防漏洞!
更骇人的是,画角题着影阁主的私印:"孤舟客"。
"不可能。"萧玦剑已出鞘三寸,"师父从不过问朝政。"
谢昀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他漫不经心地用绢帛擦了擦,将染血的布帛扔进炭盆:"那若是太子伪造的呢?"
火焰"轰"地窜高,映出他眼底冰冷笑意:"三日后秋狝,太子要借戎族刺客之手杀我。你养父的命,太子的局,还有..."他顿了顿,"朱雀大街的真相,都在猎场见分晓。"
阁外传来打更声。四更天了,雪下得更急,压得梅枝"咔嚓"折断。
萧玦盯着炭盆里蜷曲的灰烬,忽然想起临行前养父的警告:
"玦儿,谢昀的棋,从来不止一盘。"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