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的舌尖还残留着芒果的甜香，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谢临舟的勺子还停在半空，金属表面映着他呆滞的脸。那句"现实里的谢临舟比同人有趣得多"像一句魔咒，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你...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桌布。

谢临舟收回勺子，慢条斯理地放进自己嘴里。这个间接接吻的动作让鹿悠耳根烧了起来——该死！他在文里写过一模一样的桥段！

"字面意思。"谢临舟放下勺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过来，"看看。"

鹿悠警惕地翻开，里面是一沓打印纸——他的同人文《冰山学神强制爱》的全文，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有些是情节逻辑的修正，有些是姿势可行性的分析，甚至还有几处用红笔圈出来的错别字。

最惊悚的是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十五岁的鹿悠戴着口罩坐在电竞比赛观众席，正疯狂对着台上FLY战队的选手尖叫。照片角落的电子屏清晰显示着日期——三年前。

"这是......"鹿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2019年8月12日，FLY对阵KOG的季后赛。"谢临舟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我上场前看到观众席有个戴口罩的男孩，举着'LZ哥哥加油'的灯牌，手抖得灯牌都在晃。"

鹿悠的指尖开始发抖。那天他瞒着爸妈偷偷跑去上海看比赛，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了最便宜的票。他记得自己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灯牌差点拿不稳。

"中场休息时，那个男孩溜到后台想找我要签名。"谢临舟继续道，目光锁住鹿悠渐渐涨红的脸，"被保安拦住时，他急得眼泪都在打转，却还死死抱着一个笔记本。"

鹿悠猛地闭上眼。那个笔记本！里面全是他写的LZ同人文草稿！后来他哭着跑出体育馆，在微博小号发了篇虐文《再见我的电竞男神》，被转发了好几千——

"等等！"鹿悠突然睁开眼，"那个微博账号'糖糖不想哭'......"

谢临舟嘴角微微上扬："是我第一个关注的同人作者。"

世界在鹿悠眼前天旋地转。所以谢临舟不仅早就知道他是谁，还一路看着他从小透明变成"鹿衔糖"？看着他写那些羞耻的同人文？看着他......把他当成YY对象？！

"你变态啊！"鹿悠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年！三年你都不说！就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我说了。"谢临舟突然打断他，从手机调出一张截图——三年前那条虐文底下，有个叫"L.Z"的账号留言：【别哭，以后还会再见】。这条评论当时淹没在上千条转发里，根本没人注意。

鹿悠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他盯着那条评论，记忆突然闪回——那天他哭得昏天黑地，根本没看评论区。后来账号因为被同学发现而弃用，那条评论也就永远埋在了时光里。

"我找过你。"谢临舟的声音轻了下来，"但你注销了账号。直到大一开学，你在灌木丛里砸到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鹿悠微微张开的唇上，"你身上有芒果味，和当年那个笔记本上的糖果香一样。"

鹿悠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所以医务室里谢临舟保存他的照片，问他的宿舍号，甚至故意申请调换宿舍......全都是计划好的？

"现在，"谢临舟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掉鹿悠嘴角的芒果渍，"该谈谈你怎么补偿我了。"

他的手指冰凉，触感却像火一样烫。鹿悠猛地后仰，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颈——

"那些文......"谢临舟的气息拂在他耳畔，"我们一个一个试过来。"

鹿悠的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他写过什么自己最清楚：教室课桌下的隐秘触碰，图书馆书架间的窒息亲吻，更衣室里被抵在衣柜上的......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作业......"鹿悠试图挣脱，却被谢临舟就着这个姿势塞过来一张房卡。

"今晚八点，君悦酒店2806。"谢临舟松开他，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存在，"带上你的笔记本电脑——既然要实践，总得有人记录。"

鹿悠盯着那张烫金的房卡，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笔下那个高冷禁欲的冰山攻，根本就是个假象。真正的谢临舟，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不去会怎样？"他垂死挣扎。

谢临舟推了推不知何时戴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让他浑身发麻："你说呢？'鹿衔糖'太太。"

这个称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鹿悠抓起房卡落荒而逃，身后传来谢临舟难得愉悦的声音："记得多存稿，今晚会更新很多素材。"

晚上七点五十分，鹿悠站在2806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发抖。笔记本电脑在包里沉甸甸的，像一颗定时炸弹。

他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门开得很快。谢临舟穿着浴袍，发梢还滴着水，金丝眼镜上蒙着雾气。他扫了眼鹿悠红透的耳尖，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强制爱'第一章可以从浴室场景开始......"

门在鹿悠身后关上，锁舌扣合的声音像故事的另一个开端。

（真正的故事，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