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手掌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药膏狠狠揉进那片深紫色的淤痕里。灼热的刺痛像无数烧红的针,顺着神经末梢直刺大脑,肖战咬紧牙关,额角的冷汗瞬间滑落,浸湿鬓角。他抓住沙发扶手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身体在王一博每一次下压的揉按中不受控制地绷紧、微颤。
“唔……”又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齿缝间挤出。
王一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加用力。他蹲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低着头,帽檐的阴影彻底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指节分明,带着常年练舞和操控机车磨出的薄茧,此刻却像一个最严苛的理疗师,用近乎残酷的方式将滚烫的药力逼进淤血的深处。每一次揉按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要将所有失控的暴戾、后怕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通过这滚烫的掌心,强行揉进那片为他而受的伤里。
空气里只有药膏浓烈刺鼻的薄荷草药味,和两人压抑的、交错的喘息声。肖战肋下的皮肤在粗暴的揉搓下发红发烫,那钻心的痛楚几乎盖过了淤伤本身的钝痛。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承受这近乎酷刑的“治疗”,所有的感官都被肋下那只滚烫的手掌攫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对抗疼痛的本能。
不知过了多久,王一博揉按的力道终于缓缓减弱。灼热的刺痛感逐渐被一种深层的、带着麻痒的温热取代,像冰封的河流被强行凿开后涌动的暖流,驱散了肋下那片淤积的阴冷和闷痛。
王一博的手掌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掌心依旧紧贴着那片被揉得发烫的皮肤,感受着皮肤下细微的震颤和传递过来的温热。几秒钟后,他才像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般,缓缓收回了手。
肖战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脱力般更深地陷进沙发靠垫里,急促地喘息着,额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额角。他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带着痛楚后的余悸和茫然。
王一博依旧蹲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粘稠药膏的掌心。浓烈的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沙发上的肖战。
他没看肖战,也没说话,仿佛刚才那场带着暴戾和强势的“治疗”耗费了他所有力气。他转身,走向玄关处那个翻倒的行李箱。刚才混乱中,那罐药膏就是从里面摔出来的。
王一博在散落的衣物旁蹲下,沉默地收拾着被撞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将被撞歪的衣架扶正,把散落出来的几件衣服重新叠好,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最后,他捡起了滚落在角落里的那个白色小药罐。盖子摔开了,里面粘稠的药膏洒出来一些,弄脏了地毯的一角。
王一博看着药罐,又看了看地毯上的污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拿起药罐,走到吧台边,抽了几张纸巾,先仔细地擦干净罐身和瓶口残留的药膏,然后蹲下身,用干净的纸巾用力擦拭地毯上那点污渍。他擦得很认真,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冷硬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善后工作。
肖战靠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肋下的灼痛感已经变成了温热的麻痒,那霸道的药力似乎真的在起作用。他看着王一博蹲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努力弥补,笨拙地收拾着被他闯入后弄乱的残局。心头那股被冒犯的怒意和抗拒,在肋下持续的温热感和眼前这个沉默的背影中,无声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心悸。
王一博终于擦干净了地毯,将沾满药膏和污渍的纸巾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拿着那罐擦干净的药膏,走回沙发边,没有递给肖战,而是直接放在了沙发扶手上,紧挨着肖战的手边。
“一天两次。”他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经历剧烈喘息后的沙哑,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没了之前的戾气,只剩下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他依旧没有看肖战,目光落在别处。
肖战的目光从药罐移到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沉默着,没应声。
王一博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转身走向玄关,捡起自己之前扔在地上的黑色头盔。他拿着头盔,在玄关处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客厅,似乎在犹豫什么。高大的身影在门口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
几秒钟后,他几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
“走了。”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他最后的气息。
套房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破碎的水晶灯罩依旧散落在地毯上,折射着冰冷的光。空气中浓烈的药草薄荷味固执地弥漫着,混合着王一博留下的、冷冽的木质香气余韵。
肖战靠在沙发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肋下那片被揉得滚烫的皮肤,触感温热,疼痛已经被奇异的麻痒取代。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扶手上那个白色的药罐上。
药罐被王一博擦得很干净,冰凉的金属罐壁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肖战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凉的罐身,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王一博擦拭它时专注的侧脸浮现在眼前。
他的手指缓缓移动,将药罐翻转过来。罐底朝上。
灯光下,罐底那一圈边缘果然有一行极其细微的、手工刻划的英文字母。因为长期使用和刚才的摔打,刻痕边缘有些磨损,但仔细辨认,依旧能清晰地看出:
W.YB
王、一、博。
肖战的手指猛地顿住,像被那三个字母烫到。指尖停留在那处凹陷的刻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变得灼热。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失重般的眩晕。
这罐没有标签、气味霸道浓烈、效果却出奇好的药膏,竟然真的是王一博的私人物品。他一直随身带着。甚至在刚才那样混乱失控的情况下,他冲进来,打翻了灯,和自己动了手,吼出那句“你他妈能不能别躲”之后……他依旧记得把它捡起来,擦干净,放在自己手边。
W.YB。三个简单的字母,像烙印一样刻在冰冷的金属上,也无声地刻进了肖战的眼底。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碰撞:
- 废弃片场,王一博沉默地递来这罐药,硬邦邦地说“特效的。管用。”
- 暴雨中的搏斗,他刻意收敛力道避开自己伤处的细微控制。
- 巴黎街头的机车后座,他后背传来的惊人热度和沉稳心跳。
- 车库冰冷的对峙,他扣住自己手腕质问“撞到了?”时的戾气与焦灼。
- 还有刚才,他蹲在自己面前,帽檐遮脸,用近乎残酷的力道揉开药膏时,掌心那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坚持……
所有的强势、冰冷、暴戾、笨拙……在这一刻,都被罐底这三个简单却带着强烈个人印记的刻痕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这罐药,和它主人的行为一样,带着一种沉默却霸道的、只属于王一博式的……关切。
肖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尖深深陷入那刻痕的凹陷里,仿佛要触摸刻下这字母时留下的力道。肋下的温热感持续蔓延,那霸道的药力仿佛带着主人的意志,固执地驱散着所有阴冷的疼痛。他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任由那浓烈的药草气息和心头翻涌的、无法言喻的情绪将自己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打破了寂静。是林薇。
肖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接通电话,声音竭力保持平稳:“薇姐。”
“战战!你没事吧?刚才打你电话一直占线!酒店保安说听到你房间有动静?是不是那群疯子……”林薇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没事,薇姐。”肖战打断她,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水晶碎片,“刚才……不小心碰倒了台灯。已经处理好了。” 他避开了所有关键信息。
“真的?吓死我了!你声音怎么有点哑?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肖战看着扶手上那罐药,“用了点特效药膏,效果不错。”
“那就好……对了,”林薇语气一转,带着兴奋,“刚收到消息!《追光者》入围金梧桐奖最佳影片了!你和王一博双双提名最佳男主!颁奖礼就在下个月初!”
肖战微微一怔:“提名了?”
“对!双提名!这可是顶级荣誉!战战,机会太好了!团队这边已经开始准备公关方案了,红毯、通稿、采访……”
林薇兴奋地说着后续安排。肖战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再次落回那罐刻着“W.YB”的药膏上。金梧桐的提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但此刻,心湖早已被另一场风暴搅得天翻地覆。
挂了电话,套房重新陷入寂静。肖战拿起那罐药膏,冰凉的金属罐壁贴着掌心。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巴黎璀璨的夜景,埃菲尔铁塔的光芒在远处闪烁。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W”字母的联系人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王一博发来的行程报备:“明早飞巴黎。广告拍摄。”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他想说“药膏看到了”,想说“谢谢”,想说“金梧桐提名了”……无数话语在心头翻涌,最终却都归于沉默。
他最终在输入框里敲下:“药膏,刻字了。”
只有五个字,一个陈述句。
他看着那行字,指尖停在发送键上方。灯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和眼底深处无法平息的波澜。肋下的温热感持续着,像一个小小的烙印。窗外,巴黎的灯火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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