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来，形成一块块小光斑，随着光线变幻在人脸上不停跳跃着。王一博在一块不规则的阳光晃到眼睛时醒过来了。

　　他想动一下身体，却发觉自己的右手连带着整条胳膊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到了，动弹不得。

　　王一博眉头一皱，循着痛感往下看去。

　　一个人窝在他怀里，头埋的低低的，脸更是靠在他的脖颈附近，王一博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鼻息喷在他的颈侧，带起一阵轻微的麻痹感。

　　就算这种看不清脸的睡姿王一博也一眼认出来这是肖战。

　　害怕吵醒肖战，王一博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他头痛欲裂，脑袋里断断续续的闪过些许昨天的画面，自己一直耍无赖靠在肖战身上……

　　肖战脾气真好，自己都这样了还没把人扔出去。

　　看天色似乎还早，想着早上没事，王一博懒得起床，刚想闭上眼睛再睡个回笼觉，就被手机铃声吵的睁开眼。

　　肖战昨晚熬夜了，半夜也睡得不踏实，这会被铃声吵了下只是皱了皱眉，头埋的更低了，整个人都往王一博这边靠过来。王一博顺势揽住人的腰，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用另一只手接了电话，压着声音道，“喂？”

　　那边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怎么的，半晌没声。

　　王一博困意还没散，等的不耐烦了，催促，“什么事？”

　　那头安静了几秒，似乎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我哥呢？”

　　“谁是你哥？”话音刚落，王一博猛的顿住，凭着灵长类动物的天生直觉，王一博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妙。他把放在耳旁的手机拿下来，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小夏子。

　　他没有给人设置备注的习惯，所有的手机号码都是冷酷的大名，更别说这个手机的手感还不太对。

　　王一博只觉得额角都微微跳动了一下，上个星期他们才传出绯闻，风波刚过，他就接了肖战的电话。

　　完蛋了。

　　王一博的动静不小，肖战在王一博胳膊上蹭了蹭，悠悠转醒。

　　看着肖战迷茫的眼神，王一博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事实。

　　只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怎么了？”

　　王一博喉结上下滚了一圈，才说道：“我接了你的电话，上面写的小夏子，是你的朋友吧……？”说到最后王一博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他并不清楚肖战的备注习惯，他默默祈祷着，最好是朋友……

　　只要关系还不错，都还能打点打点，他只期盼不要再出现之前的绯闻事件了，粉丝互骂，他心疼，粉丝骂肖战，他也心疼。

　　看着王一博脸上隐隐的慌张，肖战失笑，“是朋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跟我一个团的弟弟。”

　　“哦，忙内吗？”王一博听完放下心来，随即问了另一个问题。

　　“算是吧，我们团里面最小的。”

　　王一博毫不掩饰自己如释重负的样子，这长舒一口气的表情让肖战有些苦涩。

　　他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吗？果然是标准的直男，从不卖cp啊。

　　看他这副避嫌的样子，不会还恐同吧？

　　"我去洗漱。"肖战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你宿醉应该喝点粥。"

　　王一博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温和的肖战突然变了脸色。他挠了挠头，直男的思维让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伤人。

　　水声响起，王一博抓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猛灌一口，却冲不散喉咙里苦涩的味道。他摸出自己手机，经纪人李姐的未读消息堆了十几条：

　　【今天有粉丝探班，注意保持距离】

　　【服装师会给你们准备不同颜色的外套】

　　【采访问题清单发你了，别提到对方】

　　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夏之光来探班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一博把手机扔到一边，仰头倒在还残留着肖战体温的枕头上。他想起昨晚喝酒后，自己借着酒劲靠在肖战肩头耍赖，而肖战只是无奈地笑着，任由他胡闹了一路。

　　"脾气真好……"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套上细微的褶皱。

　　浴室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肖战已经换好衣服，发梢还滴着水，在白色T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我去片场了。"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剧本，语气平静，"你再休息会儿吧，昨晚喝多了。"

　　王一博张了张嘴，想说"我们一起走"，却想起李姐的警告，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门关上的轻响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胸腔。王一博抓起肖战落下的外套追出去，却在走廊看到肖战正和夏之光低声交谈。夏之光抬头瞥见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王一博僵在原地，手中的外套突然重若千钧。

　　横店的夏天闷热。肖战坐在化妆间里，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扑粉，眼睛却透过镜子看向门外——王一博和夏之光站在走廊上说着什么，气氛明显不太自然。

　　"肖老师闭下眼。"化妆师轻声提醒。

　　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夏之光标志性的爽朗笑声："王老师跳舞这么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有机会的话。"王一博的回答礼貌而疏离。

　　"战哥说你练习生时期每天练舞十几个小时，太拼了吧！"夏之光的声音更近了，"他经常跟我们提起你呢。"

　　肖战猛地睁开眼，正好从镜中看到王一博耳尖变红的样子。这个夏之光，明明答应过不乱说话的！

　　"肖战？提起我？"王一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诧异。

　　"对啊，说你可认真了，拍戏时……"夏之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冲出来的肖战拽住胳膊。

　　"小夏！导演找你试服装。"肖战强行打断，朝王一博歉意地笑笑，"你们聊什么呢？"

　　王一博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聊你……经常提起我？"

　　肖战感到一阵热气涌上脸颊："他瞎说的。"他推着夏之光往服装间走，"快去试衣服，一会拍合照了。"

　　走出几步，夏之光凑到他耳边低语："战哥，你脸红了。"

　　"闭嘴。"肖战咬牙道，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发呆的王一博。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那个修长的身影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王一博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抬头望来，眼神清澈得像山间溪流。

　　肖战仓皇转身，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的意识到自己的心动。

　　剧组合照拍摄结束后，肖战发现手机多了十几条未读消息。他躲在化妆间角落点开，全是夏之光发来的：

　　【Summer】：战哥！你和王老师绝对有问题！

　　【Summer】：他看你那眼神，啧啧啧

　　【Summer】：还有你，递水的时候手指都在抖

　　【Summer】：老实交代！到哪一步了？

　　肖战咬住下唇，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王一博拿着两瓶冰水走进来。

　　"给。"他递过一瓶，指尖因为低温泛着淡淡的红，"你嘴唇都干了。"

　　肖战接过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入袖口，凉得他微微一颤。王一博立刻皱眉："很冰吗？我再去拿瓶常温的。"

　　"不用。"肖战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这个就好。"

　　王一博的皮肤比他想象中还要烫，即使在闷热的化妆间里也像个小火炉。这个认知让肖战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开手，却看到王一博嘴角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他小声问。

　　"没什么。"王一博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就是突然想到，魏无羡好像也经常这样抓蓝忘机的手腕。"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王一博第一次在戏外提起他们饰演的角色。他还想说什么，助理却敲门进来："肖老师，导演找。"

　　等他处理完导演交代的事情回到休息室，发现王一博已经去拍单人镜头了，而他的手机又多了几条消息：

　　【Summer】：怎么不回复？

　　【Summer】：被我猜中了？

　　【Summer】：战哥，你喜欢王老师对不对？

　　肖战深吸一口气，终于回复：

　　【Sean】：别乱说

　　【Sean】：他是直男

　　消息刚发出去，夏之光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确定？"小夏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今天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只是同事。"

　　肖战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他对谁都那样。帮场务搬器材，连剧组流浪猫都天天喂。"

　　"那你知道他昨晚为什么喝醉吗？"夏之光突然问，"别说是因为单纯想喝。"

　　"……不然呢？"

　　"我刚才听化妆师说，"夏之光的声音更低了，"王一博之前在剧组问过，惹喜欢的人生气了怎么办。"

　　肖战猛地睁大眼睛，手机差点滑落："……什么？"

　　"而且，"夏之光乘胜追击，"他今早是从你房间出来的，对吧？"

　　肖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起王一博醉酒后靠在他肩头嘟囔的那句"战哥，你别走"，想起今早醒来时两人交缠的四肢，想起王一博接过电话时慌乱的表情……

　　"战哥？"夏之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还在听吗？"

　　"……他是直男。"肖战重复道，声音轻得像在说服自己，"那些举动……只是他人好而已。"

　　挂断电话，肖战滑坐在墙角，把脸埋进掌心。门外传来工作人员走动的声音，夹杂着王一博熟悉的脚步声——他总是能在一堆杂音中准确辨认出那个特定的节奏。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几秒，然后渐渐远去。肖战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突然希望黑夜永远不要来临。

让他永远沉溺在这样的黑夜中，带着某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