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青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
十一岁的楚衡蹲在小院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村口的方向。
他已经这样等了两个月了。
“小衡,别等了。”隔壁张婶挎着菜篮子经过,叹了口气。
“你师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多少高手都折在那里...”
楚衡没说话,只是把怀里抱着的木剑又搂紧了些。
木剑是师父上个月亲手给他做的,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楚”字——那是师父亲手刻上去的。
雨终于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楚衡的麻布衣服很快湿透了,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但他依然一动不动。
“你这孩子...”张婶摇摇头,撑着伞走远了。
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
楚衡终于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而发麻。
他走回院子里,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就着早上剩下的半个硬馍馍咽了下去。
楚衡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在雨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翻开《千字文》,这是师父教他认字用的。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处有师父用朱笔批注的小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楚衡轻声念着,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
师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衡儿,你天赋异禀,将来成就必定在我之上。但你要记住,武功越高,责任越大。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这次回来,就能给你买洗筋伐髓的药材了。”师傅温和着说,“有了那些药,你的经脉会更通畅,练功事半功倍。”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楚衡猛地抬头。
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就是这家!那老东西肯定回不来了,这小院空着也是空着...”
“听说那老东西收了个小徒弟?”
“呸!一个野种罢了,赶走就是!”
门被粗暴地踢开,三个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胖子楚衡认识,是村里的地痞赵三,另外两个是他的跟班。
“小崽子,这院子归我们了,识相的就赶紧滚!”赵三一脚踢翻了院里的药碾子。
楚衡站在房门口,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声音很轻,但很清晰:“这是我师父的家。”
“哈哈哈!”
赵三大笑起来,“你师父?那老东西早死在黑风岭了!骨头都被野狗啃干净了!”
楚衡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他慢慢放下木剑,从身边抽出破空刀——那是师父临走前留给他的,说是等他满十二岁才能用。
“哟呵,小崽子还想动手?”赵三狞笑着抽出腰间的砍刀,“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刀光闪过,楚衡侧身避过,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正中赵三手腕。
“啊!!”赵三惨叫一声,砍刀当啷落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小畜生,你敢伤我?!”
两个跟班见状扑了上来。
楚衡身形如鬼魅般在雨中穿梭,刀划出冰冷的弧线。
师父说过,“刀乃百兵之胆。”
并把刀郑重地交到他手中,“持刀者,当有斩断一切的勇气,也要有收刀入鞘的克制。”
片刻之后,三个地痞都躺在了泥水里呻吟。
楚衡的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血混着雨水流到剑柄上,但他感觉不到疼。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
赵三捂着肩膀的伤口,惊恐地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孩子:“你...你给我等着!”
三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楚衡站在雨中,铁剑垂在身侧。
突然,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泥水里。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和勇气。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惨白的光。
楚衡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把师父的几本书和破空刀包好,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转身走进了黑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赵三一定会带更多人回来,而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楚衡去了离这里比较远的后山山洞。那是他和师父常去采药的地方,洞里干燥避风,还有师父存放的一些干粮和药材。
这一住就是五年。
五年里,楚衡每天只做三件事:练刀、读书、寻找师父的消息。
他按照师父留下的功法日夜苦修,饿了就采野果、打猎,冷了就用兽皮做衣。
把一柄短刀磨得锋利无比——那是他七岁生日那天,师傅用攒了很久的钱请人给他专门打造的一把真正的短刀。
十七岁那年,楚衡下山了。
他先去了赵三家,那个曾经欺负他的地痞现在已经成了这里一霸,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楚衡在夜里翻进赵家院子,铁剑架在赵三脖子上时,这个胖子吓得尿了裤子。
“大、大侠饶命!当年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赵三立马认出那双漠然的眼睛
“我师父的消息。”楚衡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说他死在黑风岭,是亲眼所见?”
赵三哆嗦着说:“不、不是...是听'血手人屠'的手下说的...他们说那老东西被砍了脑袋挂在寨门上...”
楚衡的剑轻轻一划,赵三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三天后,黑风岭燃起了冲天大火。
据说那晚有人看见一个黑衣少年独闯山寨,手中一柄弯月般的刀所向披靡。
“血手人屠”的脑袋被挂在原来的寨门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是楚衡第一次杀人,但不是最后一次。
他用从山寨搜出的钱财重建了师父的小院,然后开始接江湖悬赏。
每完成一个任务,他都会打听师父的消息。
渐渐地,“玉面阎罗”的名号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因为他总是一身黑衣,面容俊美如玉,下手却狠辣无情。
一年后,楚衡终于在一个偏远山村找到了线索。
一个老猎户告诉他,几年前曾在深山里见过一具白骨,身边有个刻着“楚师”二字的木牌,
楚衡跟着老猎户进了山,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了那具白骨。
尽管衣物早已腐烂,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师父——木牌是他亲手刻画送给师傅的礼物。
楚衡跪在尸骨前,浑身颤抖。
他小心地检查尸骨,发现师傅的肋骨上有三道剑伤,头骨也有被重击的痕迹。
这不是围攻的伤口,是谋杀。
“师父,徒儿一定会为您报仇。”他脱下外袍,将师傅的遗骨仔细包裹好,背在身后。
接下来的半年,江湖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有与“血手人屠”有关的人,上至门派长老,下至马夫走卒,全部死于非命。
最令人胆寒的是,连那些人的家眷也没能幸免——包括不到十岁的孩子。
“玉面阎罗”成了武林公敌,各大门派联合发布了十万两黄金的悬赏。
但楚衡就像一阵风,没人能抓住他的影子。
“师父,我该去哪?”二十岁的青年抚摸着师傅的牌位,眼中满是迷茫。
三日后,楚衡收拾行装,带着师父的骨灰离开了小城。
他记得师傅生前常说想去江南看看,便决定带师傅的骨灰去江南。
在穿越黑风岭时,楚衡遭到了伏击。逃至断魂崖时,一队黑衣人拦住了去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玉面阎罗,有人花十万两买你的人头!”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
楚衡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十二人,缓缓抽出刀:“一起上吧,省时间。”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楚衡手刃二十几人,自己也身中数刀。
最后一名黑衣人被逼到悬崖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铃铛猛摇。
“楚衡!你杀我全家,今日我要你魂飞魄散!”黑衣人狞笑着将铃铛掷向楚衡。
楚衡挥刀格挡,铃铛被劈碎,却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悬崖边的空间突然扭曲,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强大的吸力将楚衡拉向深渊。
“这是...什么...”楚衡努力想抓住崖边的岩石,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实体。
最后的意识里,他紧紧抱住怀中的骨灰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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