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斜斜穿过百叶窗，在陈易房间的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影。沈睿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的麻绳突然打了个死结，急得他皱起眉头。“又卡住了？”陈易从书桌前转身，带着铅笔屑气息的校服衣角扫过沈睿发顶，“我教你编麦穗结。”

少年修长的手指穿过麻绳，动作娴熟地翻转缠绕。沈睿的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他垂落的睫毛上，直到手腕突然传来温热——陈易握住他的手，引导着麻绳穿梭：“像这样，先左后右。”呼吸喷洒在耳畔，惊得沈睿差点打翻旁边的胶水罐。

手工课作业是制作木质相框，两人打算把中考后的合照嵌进去。沈睿用砂纸打磨边角时，陈易突然凑过来：“当心刮到手。”

他接过砂纸的瞬间，指尖擦过沈睿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留下的痕迹。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木屑的清香，在狭小的房间里酿成醉人的气息。

“做好了！”沈睿举起相框，照片里他们并肩站在山顶，背后是漫天晚霞。陈易伸手去够，却不小心碰倒了颜料瓶。紫色的丙烯在地毯上晕开，像朵盛开的鸢尾花。两人同时俯身去擦，额头“咚”地撞在一起，又疼又痒的触感让他们笑作一团。

暮色渐浓时，陈易打开阳台的小灯。暖黄色的光晕里，沈睿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万家灯火，突然被轻轻拽了拽衣角。

陈易递来杯温牛奶，指尖残留着胶水的淡淡气味：“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新开的美术馆？”

沈睿转身时，后背抵住了冰凉的栏杆。陈易的影子笼罩下来，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木屑。

晚风掀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沈睿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却被对方扣住手腕。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彼此加速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

“其实从初中……”陈易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完的话。他的拇指摩挲着沈睿腕骨，灼热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心脏。沈睿感觉脸颊烧得发烫，目光却牢牢锁在那双盛着星光的眼睛里。

突然，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易，帮妈妈拿一下快递！”陈易妈妈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触电般分开，沈睿慌乱后退时撞倒了阳台上的多肉盆栽，陶瓷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陈易妈妈推门而入，看见满地狼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又调皮了？我来收拾，你们去客厅吃西瓜。”她弯腰捡碎片时，沈睿瞥见陈易通红的耳尖，偷偷用脚尖碰了碰他的鞋。

客厅的吊灯亮得刺眼，西瓜的甜香混着未消散的暧昧气息。陈易妈妈切好的果肉摆在果盘里，鲜红的瓜瓤上还插着小伞装饰。“慢慢吃，”她慈爱地看了眼局促的沈睿，“小睿今晚住下也没关系，客房早就收拾好了。”

沈睿差点呛到，陈易慌忙递来纸巾，手指相触时又迅速缩回。

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却像隔着层毛玻璃。沈睿盯着跳动的屏幕，脑海里全是阳台上温热的呼吸，还有陈易欲言又止的眼神。

夜深时，沈睿躺在客房的床上，听见隔壁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门缝里塞进张字条，月光下依稀可见歪歪扭扭的字迹：“明天五点，老地方等你看日出——这次不会被打断了。”他把字条贴在胸口，嘴角不自觉上扬，窗外的虫鸣声突然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