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慢吞吞地刷完最后一个碗，指节被冷水泡得发白，下班时他在家门口徘徊了整整二十分钟，连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都让他心惊肉跳。

可当推开门发现空荡荡的客厅时，那种如释重负瞬间化作了更深的恐慌。

他在街头狂奔时，梧桐叶扑簌簌砸在肩头。某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伦理纲常、什么世俗眼光，都比不上林暮重要。

瓷碗在橱柜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母亲牵着他手的触感突然浮现

“小朝，照顾好弟弟。”

水龙头哗啦啦地响，林朝机械地搓洗着双手，记忆中的那双手却像一道挣不开的枷锁。

林朝正出神，忽然被一双手从背后环住，熟悉的体温贴上来，他脊背一僵。

"哥。"林暮的声音蹭在他颈侧，呼吸扫得他耳根发烫。

这样的拥抱从前稀松平常，可自从那声"喜欢"说破后，再寻常的触碰都像带着电，让他指尖发麻，心跳失序。

林朝关上水龙头，指尖的水珠滴落，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

“怎么了？”

“哥怕我？”林暮低下头，睫毛垂落，像是被雨淋湿的蝶翼，连嗓音都浸着委屈。

林朝心头一揪，慌忙在衣摆上蹭干手心，捧住他的脸，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颧骨。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那我还可以亲亲哥吗？”林暮抬起眼，湿漉漉的目光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林朝呼吸一滞，罪恶感铺天盖地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可…可以的。”

一丝狡黠从林暮眼底掠过，他太清楚如何拿捏他哥了，林朝对他毫无抵抗力，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这个认知让林暮心脏发烫，又隐隐发疼，他近乎自虐地想，自己大概真的没救了。

他知道林朝离不开他，就像他也离不开林朝，可这份依赖被纵容得太久，滋生出贪婪的枝蔓。

他忍不住试探，甚至想用更卑劣的方式，把哥哥彻底锁在身边。

就像现在，林朝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理智，却因为他一个示弱的眼神就全线溃败。

林暮几乎要嘲笑自己的卑鄙，却又控制不住得寸进尺的冲动。

但他终究没敢太过分，唇瓣相触的瞬间，他克制地只停留了一秒，像蝴蝶轻点花瓣，退开时，他望着林朝怔忡的表情，忽然笑了。

“哥，我爱你。”

林暮轻轻牵着林朝的手来到客厅，荧幕上正播放着电影最扣人心弦的高潮片段。

两人并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是林朝先打破了这份静谧。

"小暮。"他的声音很轻。

"嗯？"林暮转过头，目光从闪烁的荧幕移向身旁的人，眼底盛满了温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朝低头凝视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很久了，久到我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爱哥哥的。"林暮的声音像羽毛般轻柔。

这个回答让林朝的心揪得更紧了，他竟从未察觉，而眼前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本该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可是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那哥会爱我吗？”林暮将手挤进林朝的手中间，和他十指相扣。

“对不起…”

林朝没办法不爱林暮，但也没办法爱上林暮，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暮给哥一点时间好不好？让我想想……”

“好，那哥先把药吃了吧，水已经不烫了。”

林暮起身走向抽屉取出一盒胃药，他熟练地倒出两粒白色药片，递到林朝面前。

林朝接过药，将药片含入口中，又接过林暮递来的温水，仰头喝了两口，喉结滚动着将药片咽下。

胃病是林朝高中时落下的病根，自从林暮知道他得了胃病后，这方面林暮一直比林朝自己都细心。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落一地银辉，林朝关掉电视，转头对身旁的林暮柔声道。

"小暮，该去睡了。"

林暮乖巧地点点头，却在起身时突然凑近，在林朝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哥，晚安。"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依恋，像夜风拂过风铃般清脆动人。

次日

晨光熹微时，林朝已经整装待发，即便经历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依然保持着职业素养。

会议室里，他从容不迫地向甲方展示方案，举手投足间尽显专业魅力。

当双方最终握手达成合作时，林朝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就在人群即将散去之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林先生。"

林朝转身，看见钟锦玟正倚在会议桌边，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钢笔。

"钟总。"林朝微微颔首，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方才的讲解令人印象深刻。"钟锦玟唇角微扬，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林先生交个朋友？"

这位年仅二十八岁就接手家族企业的商界新贵，此刻正用他特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姿态，向林朝抛出橄榄枝。

业内皆知，能得到"钟公子"青睐的人，向来不多。

"钟总谬赞了，能与您交流是我的荣幸。"林朝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

钟锦玟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递过来。

"今晚七点，我在云顶会所有个私人酒会，林先生若是有空，不妨来坐坐。"他的指尖在名片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

"正好有些项目细节，想单独请教。"

走出会议室时，林朝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暮发来的消息。

弟：[哥，今天顺利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配图是厨房里冒着热气的炒锅。

林朝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快速回复道：[很顺利，晚上……]打字的手指突然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烫金名片上。

林朝的目光在烫金名片与手机屏幕间游移了一瞬，他指尖轻点，将回复补充完整。

林朝：「很顺利，晚上我回家吃饭，不过得加班，可能会晚点，你饿了就自己先吃。」

发完消息，他转身追上即将步入电梯的钟锦玟。

"钟总，请留步。"林朝微微欠身，将名片双手递还。

"承蒙厚爱，但今晚恐怕要辜负您的盛情了。"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眼底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林先生是看不上云顶的私厨？"钟锦玟挑眉，指尖抵住名片未接，话里带着试探的锋芒。

"只是最近在跟进的项目需要调整细节，团队都在加班，作为负责人，我若缺席实在说不过去。"林朝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笑意未减，他刻意加重了"团队"二字，将个人拒绝转化为职业操守。

"不如改日由我做东，听说钟总对刀工颇有研究，正好请教。"见对方仍不言语，林朝又从容补道。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直到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钟锦玟终于轻笑出声。

"林先生果然有趣，那便下周三，静候佳音。"

林朝正走在公司走廊上，忽然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

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解锁屏幕，林暮的消息立刻跳了出来。

「哥又不按时吃饭。」

「狗狗生气.jpg」

配图是一只炸毛的白色博美犬，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镜头。

林朝几乎能想象到林暮此刻在家里噘着嘴打下这行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指尖轻点屏幕，迅速回复道。

「我尽量早点回家，小暮别生哥哥的气。」

走廊的灯光落在林朝含笑的眉眼间，连带着整日工作的疲惫都被冲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