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盆里的红锦鲤突然疯了似的撞向木壁,尾鳍上那道银纹在水面上划出细碎的光。楚蔓刚按住躁动的鱼,后颈就被一股蛮力猛地拽起——
“楚蔓!你养父让你赶紧滚回去!”
胖老板娘的指甲掐进她的皮肉里,另一只手推着板车往她摊位上撞。木盆接连翻倒,水花劈头盖脸砸下来,几条锦鲤摔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红鳞在灰土里翻滚,像一滴滴被碾碎的血珠。
“看呐,这扫把星养的鱼都活不成!”有人在笑。
楚蔓的指甲抠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鱼腥味钻进鼻腔。她扑过去时,正好看见胖老板娘抬脚,要踩向那条最红的锦鲤。那鱼尾鳍上的银纹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雨夜,从泥泞里捞出来的那枚碎戒。
“别碰它!”她像头被激怒的幼兽,撞得那女人踉跄后退。
自己却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断口锋利的木片上。血顺着裙摆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朵暗红梅印。她顾不上疼,指尖刚触到那条红鲤,就被它尾鳍扫过手腕——
那道银纹擦过皮肤的瞬间,五年前的记忆猛地冲破闸门。
暴雨里侧翻的轿车,驾驶座上染血的白衬衫,还有那只伸向她的手。银戒在闪电中亮了亮,戒面刻着的纹路刮过她手背,留下过一模一样的刺痛。她记得自己抓住那只手时,对方指尖最后残留的温度。
第二天,全城都在传:陆氏继承人陆承宇车毁人亡,未婚妻楚蔓克夫丧门星。
“装什么装?”胖老板娘踹了踹她的鱼盆,“要不是你爹拿了陆家的钱逼婚,陆少爷能死?现在倒好,陆家找上门要说法,你爹就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
楚蔓把红鲤紧紧按在怀里,鱼鳃在她胸口急促地翕动。她从没见过陆承宇,是养父拿着那笔足以盖三间瓦房的彩礼,把她的名字填进了陆家的婚约里。可没人信。从她搬进这鱼市起,每天都有人往她摊位上扔烂菜叶,骂她是害死陆少爷的凶手。
“今晚之前,要么还彩礼,要么跟王老板走。”养父派来的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啐了口,“别给脸不要脸。”
王老板是街口开赌场的瘸子,上个月用三箱啤酒的钱,就想把她买回去当保姆——兼暖床。
楚蔓低头看着怀里的红鲤,尾鳍上的银纹正贴着她渗血的膝盖。鱼忽然安静下来,尾鳍轻轻扫过她的伤口,像在舔舐。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声碾过喧嚣。
黑色宾利停在鱼市入口,车窗降下,露出半张轮廓冷硬的侧脸。穿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在楚蔓面前站定,掌心摊开——
一枚银戒静静躺着,内侧的纹路,与她怀里红鲤尾鳍上的银纹,分毫不差。
“楚小姐,”男人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陆先生说,该还他的人了。”
楚蔓的呼吸猛地顿住。
红鲤突然从她怀里挣脱,“啪”地跃回鱼盆,尾鳍拍起的水珠溅在她眉心那点朱砂痣上。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五年前那个雨夜,那只戴银戒的手,正穿过重重雨幕,再次向她伸来。
这一次,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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