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实木办公桌，眼神冷峻地扫过面前的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冷冽气息。

“宁氏科技……”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子，也配提出联姻条件？”

站在一旁的助理林舟将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位霍氏掌舵人，文件上鲜红的“宁氏科技资产评估报告”像一摊血，刺眼得很。

“宁家倒是打得好算盘。”霍诚冷笑，“拿一个负资产的少爷，换我霍氏百分之八的股权，他们真当我霍诚是慈善家？”

林舟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宁家少爷……今晚七点的航班到港，宁董事长说，希望您亲自去接。”

霍诚指尖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实木桌面发出极轻的“咔”声。

他抬眼，眸色深得像淬了冰：“亲自去接？”

林舟只觉得后颈发凉，硬着头皮补完后半句：“他说……说、说您若不去，宁少爷便会自己提着行李，直接来霍氏总部报道。”

空气瞬间凝滞。

半晌，霍诚竟低低笑出声，那笑意却裹着霜：“好，很好。既然宁家这么迫不及待把儿子‘送货上门’，我怎能辜负？”

他起身，黑色衬衫勾勒出挺拔肩线，像一柄出鞘的刀。

“去机场。”

晚七点，港城国际机场。

宁家少爷拖着一只银色登机箱，孤零零站在T3出口。

黑色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衬得身形愈发单薄。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19:08，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嘲弄：霍诚果然没来。

正欲转身，一辆迈巴赫骤然停在面前，车灯划破暮色。

车门弹开，霍诚迈出长腿，逆光而立。

“宁少爷？”

嗓音低沉，像砂纸磨过金属，“抱歉，路上堵车。”

宁家少爷抬眸，琥珀色瞳孔在灯下清透得近乎冷漠。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宁澜，是宁家的小少爷。”

“宁澜。”霍诚咀嚼着这两个字，“名字倒比公司值钱。”

宁澜没接话，只将登机箱拉杆轻轻往前一推，轮子滚过柏油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抬手，指尖勾住风衣领口被风吹乱的银链，那链子末端坠着一枚微型芯片，在路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霍总。”他声音清冽，像雪化后的泉水，“您迟到了八分钟三十二秒，足够我黑进贵集团的安防系统三次。”

霍诚的瞳孔骤然收缩，林舟在驾驶座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方向盘。

“威胁我？”霍诚上前半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宁澜，“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说话的人，现在在哪？”

“呵，我对这事不感兴趣。”宁澜冷笑，“我只对事业感兴趣。”

霍诚靠近他:“你一个Omega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宁澜闻言，眼尾微挑，像听见什么幼稚的笑话。

“霍总，信息素压人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他抬手，指尖在风衣第二颗纽扣上轻轻一拨，银链顺势滑进领口，芯片的蓝光被布料吞没。

“我黑进你们安防系统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确认，你今天穿的衬衫，确实是三年前在伦敦萨维尔街定的最后一件‘Nightfall’系列，颜色很衬你，可惜袖口多了一道不该有的褶。”

霍诚下颚线蓦地绷紧。

那道褶是他下午在会议室里，用钢笔狠狠戳出来的，当时资产评估报告翻到最后一页，他差点把笔尖折断。

“你查我？”

“不，我只是习惯在见面前，把合作对象的所有公开与非公开数据跑一遍。”宁澜抬眸，“毕竟，我的嫁妆只有我自己。”

夜风卷着引擎余热扑向两人之间，霍诚忽然伸手，扣住宁澜的腕骨。

指尖下的脉搏平稳得不像一个Omega，倒像精密调校后的机械。

“上车。”

“我自己有脚。”

“上车。”霍诚重复，声音沉到近乎耳语，“或者你想让全机场的摄像头拍下，宁家小少爷第一天到港，就被霍氏总裁扔在到达层？”

宁澜笑了。

那笑意很轻，却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纹。

“好啊。”他反手扣住霍诚的腕，借力一步跨进车厢，风衣下摆扫过霍诚的裤线，带起一阵乌木与冷杉混合的信息素，淡到几乎不存在，却又锋利得割人。

宁澜身为一个顶级精英Omega，却丝毫不受Alpha信息素的压制，他优雅地整理了下风衣领口，在真皮座椅上落座，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航站楼灯光。

车门“砰”地一声合上，像落下一道无形的锁。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林舟不敢回头，只把挡板升起，隔绝出一块密闭的战场。

霍诚松了松领带，金属领带夹反射出冷光，映在宁澜的侧脸，像一道被割裂的月光。

“宁少爷，”霍诚开口，嗓音压得极低，“你刚才说，你的嫁妆只有你自己？”

宁澜偏头，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像一泓冷泉：“字面意思。宁氏科技所有专利、数据、研发管线，都在我脑子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包括你们霍氏未来三年最想要的‘星链Ⅲ代’核心算法。可惜——”

他顿了顿，指尖在膝盖上敲出三声轻响:“我父亲把它抵押给了银行，赎回条件是我嫁入霍家，并签署一份‘技术共享’协议。”

霍诚眯眼：“你父亲倒是会做生意。”

“不，他只是胆小。”宁澜语气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怕我。”

一个alpha怕一个Omega？这像话吗？

霍诚喉结微动，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被“送货上门”的宁家少爷。

路灯掠过车窗，像刀片般在宁澜脸上切出一瞬锋利的光，那是一张年轻得近乎薄情的脸，轮廓柔和，却带着手术刀似的冷冽。

霍诚低笑一声:“你还真是一个很有趣的Omega。”

宁澜侧过脸:“滚，你说话真恶心。”

霍诚挑眉，像是听见什么新鲜词，舌尖抵了抵上颚，竟没生气。

“恶心？”他慢条斯理地重复，嗓音压得极低，“宁少爷，你黑我安防、查我衬衣、拿星链Ⅲ代当筹码，却连一句‘恶心’都受不了？”

宁澜没回头，只把风衣第二颗纽扣重新扣好，银链彻底隐没，像把刀收回鞘里。

“我只是讨厌信息素霸凌。”他声音很轻，却像冰棱坠地，“尤其是用‘有趣’这种词，把谈判对象当成宠物点评。”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迈巴赫驶出机场高速，窗外霓虹拉成一道道彩色残影。

霍诚忽然伸手，在车载冰箱里取出两罐冰汽水，“咔哒”一声拉开拉环，铝罐边缘凝着水珠。

“没信息素。”他把其中一罐抛给宁澜，“柠檬味，没有糖，不甜。”

宁澜单手接住，指尖沾了水，却没喝，只把罐子贴在腕侧，像在测试温度。

“霍总，”他开口，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平静，“我父亲给你的条件，你还没答复。”

霍诚抿了一口汽水，喉结滚动，气泡在舌面炸开，像一场无声的小型爆破。

“答复？”他侧头，目光掠过宁澜的侧颈，那里有一枚极淡的齿痕，已经结痂，像被什么小型动物咬过，“宁家欠银行十七亿，星链Ⅲ代估值二十亿，你本人……”

他故意停顿，指尖敲了敲铝罐:“在我这里，暂时无价。”

宁澜终于转过脸，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泛出冷调的光。

“无价的意思是，不接受抵押？”

“不。”霍诚倾身，近到能看清宁澜睫毛投下的阴影，“无价的意思是，我要重新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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