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

　　街道不宽，路两旁的梧桐叶还未褪尽青绿，阳光斑驳地洒在两人脚下。肖战走得不快，偶尔，他会偷偷地用余光瞥一眼身旁的王一博。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忽然歪头看他：“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肖战一愣，耳尖悄悄红了几分，眼神赶忙移开。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出口：“你能不能……澄清一下那天的事情？”

　　“哪天？”王一博嘴角带笑，像是心情出奇地好。

　　“你说我偷你项链的那天。”肖战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没有拿你的项链，这件事你心里最清楚。我……我不想让大家真的以为我是个小偷。”

　　王一博嘴角的笑更深了：“可是，你已经是别人眼里的小偷了吧？”

　　肖战怔了一下。

　　“衣服的事人尽皆知了。”王一博慢悠悠地说：“这次就算我出来澄清，也不过是‘小偷’加‘误会’罢了。反正你在他们眼里就那样了。”

　　“不是一回事！”肖战语气一下急了，“衣服的事我承认，是我借了你的没打招呼，我道歉也认罚。但项链不是我拿的，是你故意——”他咬住了后半句话，情绪已经快要压不住：“这件事是你诬陷的！你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王一博转过头看他，目光深沉而嘲弄：“你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肖战咬牙：“我是委屈。我没有做的事，却要被你按在头上。那些和你熟的人，肯定又要在背后说我了，说我又偷东西了，说我果然是那种人……”

　　他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语气也有些发抖：“我根本没想哭的，但就是……很难受。”

　　王一博侧过脸，沉默了一瞬，忽然凑近他：“你求江逸俞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表情？”

　　“……”

　　“哭着，哽咽着，把自己说得无辜又惨兮兮的。然后他就心甘情愿为你冲锋陷阵。”

　　肖战脸色倏然变了：“你——”

　　“你是不是习惯了这样？用这副可怜样换来别人的帮忙，换来江逸俞替你解决所有麻烦？”

　　“住口！”肖战的声音忽然拔高，他狠狠转过身，不想再看王一博的脸。

　　王一博站在原地，神情却没什么起伏。他的语气甚至还有点轻松：“那你哭吧，继续哭。说不定他看到你眼泪，又会跑来替你出头。”

　　身后没了声音，只有脚步踏上地砖的轻响。肖战没回头，他怕自己再看王一博一眼，就真的会控制不住冲过去甩他一巴掌。

　　可心底最深处，却泛起一丝更深的酸意——

　　肖战觉得自己是疯了，疯了才会在王一博那种目光里生出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满眼的嘲弄，句句都像刀子，明明不曾真的刺进皮肤，却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

　　“王一博……”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这个人实在太恶劣了。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随口编造的谎言，却能轻而易举地毁掉自己拼命维护的一点清白和尊严。

　　那些在场的练习生，不只是他们公司的人，还有其他公司的。

　　他根本不敢想，现在关于他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

　　偷衣服、偷项链、又哭又闹，最后靠江逸俞帮他擦屁股？他不是没听过走廊里几个练习生在背后议论他，说他“又装又贼”、“一脸无害实则心机重”，还有人说他早晚会被公司扫地出门。

　　明明不是那样的啊。

　　可是没人相信他，也没人愿意听他说。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王一博那句戏谑的反问还在耳边回荡，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毁掉别人名声不过是一场玩笑，一点刺激而已。

　　练习生之间的小道消息从来跑得快。今天是项链，明天就是别人的钱包、外套、手表……到时候，谁还会相信他？

　　他咬住唇，后槽牙紧紧咬住舌尖，强行压住所有情绪。

　　不能崩。

　　他已经站在悬崖边缘，不能再有一点失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很想把所有怨气和屈辱揉成拳头狠狠砸在王一博脸上。但他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从“小偷”变成“爱打架、行为不端、惹是生非的小偷”。

　　他不是王一博。

　　他没有被公司宠着的特权，也没有能毁掉别人又安然无恙的底气。

　　他只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