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肖战感觉胸口沉甸甸的。他睁开眼，发现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上了他的床，此刻正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小男孩的呼吸均匀绵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晶莹。

这是他们成为"兄弟"的第三周。

肖战轻轻挪动身体，试图不惊醒王一博。他失败了。小男孩立刻皱起眉头，手脚并用缠得更紧，嘴里含糊地嘟囔着："我的..."

这个习惯让肖战既无奈又好笑。自从第一晚同睡后，王一博几乎每晚都会抱着枕头出现在他房门口，理由千奇百怪——房间太黑、做噩梦了、听到奇怪的声音。最离谱的一次，他说自己的床"不够软"。

"一博，该起床了。"肖战轻声说，揉了揉小男孩乱糟糟的头发。

王一博把脸埋进他胸口，使劲摇头："不要。"

"今天周六，王叔叔说要带我们去游乐园。"肖战提醒道。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王一博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真的？"

"我骗过你吗？"肖战笑着坐起身。

王一博也跟着爬起来，睡衣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露出半边肩膀。他突然凑近肖战，小鼻子像小狗一样抽动着："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肖战一愣，下意识闻了闻自己。十二岁的他还没分化，理论上不会有信息素。但王一博已经六岁，作为alpha的孩子，或许对气味比普通小孩更敏感。

"什么味道？"他好奇地问。

王一博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出来...就是好闻。"说完又一头扎进肖战怀里深吸一口气，像瘾君子获取毒品的模样让肖战哭笑不得。

"好了，小变态。"肖战轻轻推开他，"去刷牙洗脸，不然游乐园不等人。"

"你帮我刷！"王一博立刻要求道。

肖战叹了口气。自从他上周一次心软帮这个小祖宗刷了牙，这就成了固定项目。他认命地牵着王一博去浴室，挤好牙膏，看着镜子里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男孩乖乖张开嘴。

"啊——"

"别乱动。"肖战小心地帮他刷牙，王一博则通过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黑眼珠一眨不眨。

早餐桌上，王父看着报纸，林芸在准备水果沙拉。肖战帮王一博系好餐巾，切好培根和煎蛋，动作已经相当熟练。

"战战，你不用这么照顾一博，他自己会吃。"王父从报纸上方看了他们一眼。

"我愿意！"王一博立刻大声宣布，同时张开嘴等肖战喂他。

肖战尴尬地僵住，叉子悬在半空。林芸适时解围："一博，哥哥也要吃饭。你自己吃，好吗？"

王一博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拿起自己的叉子，但每吃一口都要看肖战一眼，好像在确认他有没有消失。

游乐园之行定在下午。上午肖战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写作业，王一博则坐在地毯上摆弄他的汽车模型。安静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战战哥，看我的车队！"王一博拽他的裤腿。

肖战低头，看见地上整齐排列着二十多辆玩具车，按颜色和大小分类。"很棒。"他真诚地称赞，"特别是那辆蓝色的，很帅。"

王一博眼睛一亮，抓起那辆蓝色跑车塞进肖战手里："给你！"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肖战惊讶地问。他记得上周王一博因为这辆车被保姆不小心碰到而大发雷霆。

"现在最喜欢红色的了。"王一博满不在乎地说，但耳尖却红了，"你要收好。"

肖战感到胸口一阵温暖。他郑重地把小车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中午，林芸做了三明治。肖战注意到她特意把王一博的那份挑出来，不加入花生酱。

"一博对花生过敏，"王父解释道，"小时候差点出事，现在家里都不备花生制品。"

肖战点点头，把这个信息牢牢记在心里。他刚咬下一口自己的三明治，就听见王一博嚷嚷："我要吃战战哥那样的！"

"你的也一样啊，只是没有花生酱。"林芸耐心解释。

"不！就要战战哥的！"王一博伸手来抢肖战的三明治。

场面一时混乱。肖战本能地把三明治举高，王一博扑了个空，立刻红了眼眶。王父正要发火，肖战急中生智："一博，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闭上眼睛张嘴，给你一个惊喜。"

王一博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照做了。肖战迅速把自己三明治里的火腿抽出来，塞进小男孩嘴里。

"好吃吗？"他问。

王一博咀嚼着，点点头，暂时忘记了花生酱的事。危机解除，肖战松了口气，没注意到王父和林芸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下午的游乐园之行异常顺利。王一博像放出笼子的小兽，拉着肖战冲向每一个游乐设施。旋转木马上，他坚持要和肖战骑同一匹马；鬼屋里，他全程埋在肖战怀里，却坚称自己"一点都不怕"；过山车前，他因为身高不够不能乘坐而大发脾气，直到肖战答应陪他连坐三次小飞象才破涕为笑。

黄昏时分，他们在游乐园餐厅吃晚餐。王一博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却还强撑着不肯睡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喝点巧克力奶昔？"肖战把吸管凑到他嘴边。

王一博迷迷糊糊地吸了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肖战立刻拍他的背，却发现小男孩的脸色迅速变红，呼吸变得急促。

"怎么了？"王父立刻放下餐具。

"不...不能..."王一博艰难地指着自己的喉咙，眼泪直流。

肖战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奶昔杯子闻了闻——花生酱巧克力口味！餐厅可能用了含花生酱的原料。

"他过敏了！"肖战喊道，"叫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王父掏出手机，林芸跑去叫工作人员。王一博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小手无助地抓着肖战的袖子，嘴唇开始发紫。

肖战突然想起学校健康课教过的过敏急救。他一把抱起王一博冲向洗手间，王父在后面大喊："你去哪？"

"他有带肾上腺素笔吗？"肖战边跑边问。

"在...在我西装内袋！"

肖战一个急刹车，从王父掏出的皮夹中抽出那支救命笔。他从未用过，但说明书上的图示清晰明了。他拉下王一博的裤子，对准大腿外侧，用力按下。

"啊！"王一博尖叫一声。

接下来的十几秒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王一博的呼吸开始平稳，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救护车此时也赶到了，医护人员迅速接手。

"做得很好，小伙子。"一位医护人员对肖战竖起大拇指，"你救了弟弟一命。"

王父紧紧抱住肖战，声音哽咽："谢谢你，战战...真的谢谢你..."

肖战只是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担架上的王一博。小男孩虚弱地伸出手，肖战立刻握住。

"别怕，我在这儿。"他轻声说。

医院检查确认王一博已无大碍，但需要观察一晚。王父坚持让林芸先带肖战回家休息，自己留下陪护。

回到王家大宅，肖战洗了个热水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轻手轻脚地走进王一博的房间，躺在小男孩的床上，被褥间还残留着那股独特的儿童洗发水香气。

凌晨两点，他被一阵窸窣声惊醒。王父抱着熟睡的王一博回来了，小男孩手上还插着留置针。

"他非要回家，"王父疲惫地解释，"医生说如果情况稳定，在家观察也行。"

肖战连忙帮忙整理床铺。当王一博被轻轻放在床上时，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肖战后立刻伸出手："战战哥..."

"我在这儿。"肖战握住他的手。

王父叹了口气："你能陪他睡吗？他路上一直喊你的名字。"

肖战点点头，爬上床躺在王一博身边。小男孩立刻滚进他怀里，像只归巢的雏鸟。

等王父关上门，王一博突然小声说："我以为我要死了。"

肖战心头一紧，搂紧他："胡说，你现在好好的。"

"爸爸说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死。"王一博仰起脸，在夜灯下眼睛湿漉漉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肖战被问住了。为什么？因为这是母亲的期望？因为王家的收留？还是因为...这个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他心里那个"弟弟"的位置？

"因为我是你哥哥啊。"最后他轻声回答。

王一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其实记得我妈妈。"

肖战屏住呼吸。这是王一博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生母。

"她身上香香的，会唱法语歌给我听。"王一博的声音很小，"有一天她不见了，爸爸说她去了天堂。但我知道是她自己走的，我听到他们吵架。"

肖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更紧地抱住这个小身体。

"你妈妈不会走吧？"王一博突然问，声音里带着恐惧。

肖战想起母亲这些天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摇摇头："不会，她很喜欢这里...很喜欢王叔叔。"

"那你呢？你会走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扎进肖战心里。他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起那个满是机油味的小车库，想起他们曾经简陋却温馨的小公寓。那些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只要我在这里，就会一直陪着你。"

王一博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困意最终战胜了他。临睡前，他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不准走...你是我的..."

肖战望着天花板，听着怀里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想象离开这个任性小男孩的生活了。这个认知让他既安心又恐惧。

第二天清晨，肖战被一阵刺痛惊醒。王一博正在咬他的锁骨，像只标记领地的小兽。

"嘶——你干什么？"肖战推开他。

王一博理直气壮："做记号！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肖战哭笑不得："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具车。"

"我不管！"王一博扑上来又要咬，被肖战灵活地躲开。两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笑声穿透了厚重的窗帘，飘进六月的晨光里。

那一刻，肖战忘记了重组家庭的尴尬，忘记了失去父亲的痛苦，甚至忘记了内心深处那个"外人"的感觉。此刻，他只是一个和弟弟打闹的十二岁男孩。

他不知道的是，多年后，当王一博再次在他身上留下标记时，将不再是孩童天真的占有欲，而是alpha对另一个alpha充满侵略性的宣言。而那时，他们之间纯真的兄弟情谊，早已变质成某种更加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