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片，洒落在金融峰会晚宴的每个角落。周予琛站在落地窗前，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香槟杯细长的杯脚，杯中的气泡无声上升又破裂。他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湖。

"周总，关于东南亚市场的布局，我们真的很期待与周氏合作。"中年男人又一次凑近，昂贵的西装掩不住发福的腹部，呼吸间带着威士忌的味道。

"张总的提议很有价值。"周予琛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后背几乎贴上冰冷的玻璃，"不过具体细节，我的团队会与您联系。"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寻找脱身的契机。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门口传来。

沈念初踏入宴会厅的瞬间就后悔了。投资人再三坚持他必须出席这种"建立人脉"的场合，但满厅的香水味和虚伪寒暄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了扯过紧的领结，这个动作立刻引来几道灼热的视线。

"沈总！终于见到您了。"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我是极创投资的林绍，上次发给您的合作方案——"

"不需要。"沈念初打断道，目光已经锁定在自助餐区的巧克力喷泉上。他昨晚通宵调试算法，现在血糖低得厉害。

林绍却不依不饶地跟上："至少让我请您喝一杯，我对您的AI情感识别系统非常感兴趣..."

沈念初的视线在厅内逡巡，突然停在远处那个高挑的身影上。金融版面上经常出现的面孔——周予琛，周氏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此刻对方也正看向这边，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求救？

电光火石间，沈念初做了决定。

"抱歉，有约了。"他大步穿过人群，在林绍错愕的目光中走向周予琛。

周予琛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陌生青年。他穿着显然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有些凌乱，但步伐却带着一种技术宅特有的、对物理世界的不在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明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所有伪装。

"帮个忙？"青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周予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混着某种电子元件的气息扑面而来，意外地不令人讨厌。

"亲爱的，等很久了吗？"青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甜得发腻。

周予琛挑了挑眉，瞬间会意。他顺势搂住对方的腰，感受到掌心下精瘦的肌肉线条。"不久，正好欣赏你被搭讪的全过程。"

沈念初差点笑场。这位周总入戏比想象中快得多。

粉色西装的林绍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离去。而张总也识相地告辞，临走前还暧昧地冲周予琛眨了眨眼。

危机解除，沈念初立刻松开手："谢了。我是沈念初，'深度知觉'的CTO。"

"周予琛。"他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沈念初解到第二颗扣子的衬衫领口，"你的领带呢？"

"勒脖子。"沈念初耸耸肩，"反正我也不是来社交的。"

"那你来做什么？"

"投资人说我得'提升公众形象'。"沈念初做了个引号手势，"不过我猜他们很快会后悔这个决定。"

周予琛罕见地轻笑出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让他想起自己大学时养过的那只猫——永远不理会精心准备的猫窝，偏要睡在装电脑零件的纸箱里。

闪光灯突然亮起。两人同时转头，发现不远处一个记者正放下相机。

"精彩。"周予琛低声道，"明天财经版头条：《周氏继承人夜会科技新贵，金融峰会变相亲现场》"

"需要我揍他抢内存卡吗？"沈念初认真地问。

周予琛这次真的笑出了声："不必。公关部会处理。"他顿了顿，"不过，你确实欠我个人情。"

"怎么还？请你喝咖啡？我们公司楼下有台1962年的Faema E61，我亲手调校过压力阀——"

"下周一上午十点，周氏大厦28楼。"周予琛打断他，"我的助理会发正式邀请。"

沈念初皱眉："什么邀请？"

"收购谈判。"周予琛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香槟，"周氏风投打算收购深度知觉51%的股权。今天本来是来见你们CEO的，不过..."他的目光在沈念初脸上逡巡，"遇见CTO也不错。"

沈念初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盯着周予琛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拿过对方喝了一半的香槟，一饮而尽。

"有意思。"他舔掉唇边的酒液，"我们那套情感识别系统，刚刚给你的微表情打了87分——你在享受这个'惊喜'。"

周予琛眯起眼睛。很少有人能看穿他的情绪，这个技术宅却像读取开放源代码一样轻易。

"79分。"沈念初突然说。

"什么？"

"现在你的困惑值达到79分。"沈念初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顺便一说，系统是我写的，我知道至少三种方法能让收购评估报告变得...很有趣。"

他后退两步，从侍应生托盘上顺了块马卡龙塞进嘴里："周一见，周总。记得尝尝我们公司的咖啡。"

周予琛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槟杯沿。他原以为今晚最大的收获是摆脱了张总的纠缠，没想到命运送来了一个更棘手的难题。

而更棘手的是——他竟然开始期待这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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