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山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此时夜色已深，两人是翻窗偷偷溜出来的，还顺手带了一盏油灯照明。

　　谢允夜视能力极佳，远胜疾冲目前这凡人之躯，但奈何人家将军不这么想，心疼得很，一路上眼睛都像黏在了对方身上，尤其小心谨慎，生怕谢允被绊倒或是踩空，紧张得不行。

　　“累不累？这么走过去怕是还得一个多时辰。”

　　谢允停下脚步：“我要是说我走不动，难道你还要背我不成？”

　　“我只怕你不愿。”

　　“哎呀，我没你想得那么娇柔，这点路还是能走的。”

　　“嗯，别勉强，累了就与我说。”

　　“知道了，那你猜猜，我在去猎场的路上发现了什么？”

　　“什么？”

　　谢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纸包，疾冲接过顺势打开，里边是一小撮白色颗粒，碾了一点在指尖，仔细嗅了嗅。

　　疾冲神色瞬间变得严肃：“盐？”

　　“据我所知，通往皇家猎场的这条道一直都是严加管制加封锁的，来往都得官府审批，官盐输送更是不可能途径此地，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贩卖私盐……”

　　当今天下，贩卖私盐可是死罪，更何况还是在皇家的地盘，当真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犯事，胆大包天。

　　“若是量产，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找个隐蔽的场所，最好是能掩人耳目，这座山上的村子全靠那采石场养活，但你我皆是对那采石场闻所未闻，当真是可疑。”

　　谢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一旁疾冲的神色，只见对方面色愈发凝重，眉心始终未能舒展，虽说事态严重，但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谢允隐约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这个采石场该不会和疾冲有关吧，谢允合理怀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谢允伸出手在疾冲眼前晃了晃，下一瞬却被人牢牢握住掌心，力道还有些大。

　　“在猎场之时，你刻意丢下我就是为了出来探查，所以，若不是我跟上你，你就这般不管不顾将自己置于险境？”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只是探查而已，我一个人也没多大问题……”

　　“这可是贩卖私盐，你觉得此事会是普通百姓或是商贾能做到的吗？其中会不会牵扯到前朝官员？你不可能想不到，但你还是义无反顾就来了，而且还是只身前来，没带一兵一卒。”

　　谢允愣了愣，才明白疾冲这么生气的原因竟是因为害怕他会遇险，心中难免触动，眼下自然也需要先哄一哄人。

　　“你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嘛，都有你在了我哪还需要带别的人来啊。”

　　“你少唬我，你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我知晓此事，更没想过让我帮你，是不是？你一直都只想一个人处理。”

　　“……”

　　自知理亏，谢允抿着唇不语，垂下脑袋，脚尖踢了踢跟前的小石子。

　　“允儿，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告诉我可以吗？我想你能信任依赖我多一些，我会帮你的，也会一直保护你。”

　　换做从前，谢允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是一定要调侃疾冲两句的，但这一次疾冲太严肃也太认真了，和记忆中的他完完全全重合，谢允难得郑重其事地乖巧点头。

——

——　　

　　两人顺利抵达采石场时那处依旧灯火通明，远远趴在围栏外，可以看到采石场内劳工正忙着开凿搬运，偶尔有交谈声传来，他们身着灰色短襟，各司其职，有条不紊，面上看着并无半点异常。

　　“只是从外边看，看不出什么。”

　　“没错，所以还是得混进去才行。”

　　“此地凶险未知，允儿你不可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好，我们一道，互相照应，只是……你确定这边没人认识你吗？毕竟骠骑将军可是威名远扬。”

　　“允儿你又取笑我是不是？放心吧，骠骑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见过其真容的人可不多，说不定还没见多端王殿下的人多。”

　　“彼此彼此吧，不过不开玩笑了，你我都要当心，不可冒险。”

——

——

　　想要混进去，自然是要正大光明的，采石场大门口，只是还没靠近就已经被拦住了。

　　“什么人？”

　　“官爷，官爷手下留情，我和我夫君是山那边村里头来的，特地来此某份差事，还劳烦官爷帮我们通报一声。”

　　守卫先是上上下下打量着谢允，继而又看了看疾冲，想来是不认识他俩的。

　　“且在门口等着吧。”

　　“诶，那就劳烦官爷了。”

　　守卫走后，疾冲悄悄扯了扯谢允的衣袖。

　　“怎么了？”

　　“你以前真的没在戏曲班子唱过戏吗？”

　　谢允额角抽了抽：“……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

——

　　半刻钟不到，守卫便再次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号人高马大身着铠甲的官兵。

　　“大人说了，让你们进去回话。”

　　从门口到营帐的一路上，谢允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景象，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营帐中央主位之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衣着打扮华贵，一看就是这处的首领，身旁还有几名婢女伺候着，此人在看清谢允和疾冲时眼里飞速闪过异样的光，但很快又掩饰住了，只是不再端坐着，而是站起了身。

　　“你俩就是村里赶来做活的？我是这个采石场的首领，林毅。”

　　“是的，林大人，我们什么活都能干，只求混口饭吃。”

　　“那行，来人啊，带他们下去，吩咐管事好好教教规矩。”

　　“……”

　　就这样？这么容易？不需要再盘问盘问？

　　谢允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又不明白究竟是哪出了问题，但哪怕明知凶险他也不会退却，好歹是混进来了，也算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毕竟只要能进到采石场内部，探查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以此同时，随着谢允和疾冲的离去，林毅屏退左右，取来笔墨于桌案前手书一封信笺。

　　“端王深夜到访，不知何意，身边还跟着骠骑将军，故卑职不敢轻举妄动，请求指示。”

——

——

　　tbc

　　这两天走点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