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应急灯在电路中断后自动亮起，散发着惨白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墨寒让老赵抱着小男孩走在最前面，那个有净化能力的女生紧随其后，白大褂研究员和快递员分在两侧，自己则殿后，手里的钢管始终保持着戒备姿态。琳琳蹲在他肩头，赤金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层楼的拐角，喉咙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

“902那个女生叫陈曦，怀里是她弟弟陈阳。”白大褂突然开口，手里的荧光棒在黑暗中划出弧线，“刚才解析到她的能量核心在胸腔左侧，和心脏位置重合，翅膀消失应该是能量透支导致的暂时休眠，不是永久退化。”

墨寒脚步微顿：“你能解析出能量恢复的方法？”

“理论上……”研究员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辅助系能力通常和精神力挂钩，保持情绪稳定是基础。但她刚才飞行时翅膀带净化效果，说明可能和生命力有关联，也许……”

他的话被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打断。三楼的楼梯口，一个穿着保洁服的阿姨正歪着头站在那里，她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裸露的手腕上布满青黑色的血管，显然已经被感染。看到众人，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慢吞吞地朝这边挪动。

“强化系巨力对物理型感染体效果显著，但要注意避开关节反折的部位。”白大褂下意识地掏出笔记本，“这类变异体的脊椎通常已经钙化，攻击时会……”

“闭嘴。”墨寒冷声打断，将钢管横在身前，“老赵，试试你的力量。”

退伍军人没丝毫犹豫，闷哼一声冲上去，拳头带着土黄色的光芒砸向保洁阿姨的胸口。“嘭”的一声闷响，对方像个破布娃娃般被砸飞出去，撞在楼梯扶手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老赵甩了甩拳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刚才那拳的力量，至少是他平时的三倍。

“解析显示残留能量波动下降70%，确认击杀。”白大褂在本子上飞快记录，“巨力附带震荡效果，能破坏感染体的细胞结构，比雷系的直接摧毁更节能。”

墨寒没理会他的分析，示意众人加快速度。走到六楼时，陈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自家房门低声道：“我爸妈……还在里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翅膀消失后，那层能驱散怪物的金光也随之褪去，此刻的她看起来和普通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老赵刚要伸手去拧门把手，墨寒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洛洛，扫描门内的生命体征。”

几秒后，人工智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两个生命信号，体温低于正常值，伴有能量紊乱，疑似轻度感染。”

“轻度感染还有救。”墨寒从背包里掏出两支解毒剂递给陈曦，“进去后别犹豫，直接注射。记住，不管看到什么，保持冷静。”

女生咬着嘴唇点头，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里一片狼藉，一个中年男人正蜷缩在沙发上发抖，他的脸颊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看到陈曦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旁边的女人则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地毯，指甲已经变得乌黑。

“爸！妈！”陈曦冲过去，将解毒剂分别扎进两人的脖颈。药剂生效的瞬间，男人脸上的白霜开始融化，女人的指甲也慢慢恢复了血色，只是眼神依旧有些呆滞。

“是神经毒素残留导致的意识模糊，需要时间代谢。”白大褂举着荧光棒照了照两人的瞳孔，“解析显示他们体内有微弱的能量抗体，可能是陈曦的净化能力产生了家族性免疫。”

墨寒看了眼腕表——从病毒爆发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这些刚刚觉醒的能力者，这些还没完全变异的感染者，甚至包括提前激活能力的自己，都在预示着这场末世和他经历过的那一次，正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狂奔。

“把他们扶到我家。”墨寒转身朝602走去，“洛洛，开启二级防御模式。”

金属摩擦的轻响从门缝传来，原本普通的防盗门表面突然弹出一层合金护板，边缘泛起淡淡的蓝光。推开门，净化系统的低鸣更清晰了，那个被救下的小女孩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布娃娃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看到墨寒时，她小声喊了句“叔叔”。

“这是……”老赵看着屋内的景象愣住了——客厅的墙壁上布满了金属管道，天花板上悬挂着几个旋转的净化装置，角落里还堆着不少武器零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个小型安全屋。

“提前做的准备。”墨寒没多解释，将解毒剂递给快递员，“给你自己再补一针，你的机械改造有病毒残留，需要巩固。”

年轻人感激地接过，注射后，他泛着银灰色的指甲终于恢复了正常。陈曦扶着父母躺在客房的床上，出来时眼眶红红的：“谢谢你，墨寒先生。”

“现在说谢谢太早了。”墨寒靠在门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红色粉尘，“电路中断后，净化系统的能源只能维持八个小时。而且刚才雷系觉醒者引发的爆炸，肯定会吸引更多感染体聚集。”

白大褂突然举手：“我知道小区的配电室在哪，就在3栋地下室。如果能恢复供电，不仅能重启监控，还能激活小区的备用发电机，净化系统的续航至少能延长三天。”

“但地下室肯定堆满了感染体。”老赵皱起眉，“刚才那拳虽然有力，但我没受过格斗训练，真遇到成群的怪物……”

“我可以净化它们！”陈曦突然开口，眼神坚定了些，“刚才在天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些怪物很怕翅膀上的金光，也许……也许我能控制那种力量。”

墨寒看向她，又扫过老赵、快递员和白大褂，最后落在肩头的琳琳身上。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赤金色的光芒在爪尖一闪而过。

“计划是这样。”墨寒拿起桌上的纸笔，快速画出小区的简易地图，“老赵，你负责开路，你的巨力和自愈是最好的盾牌。陈曦，你跟在后面，尽量尝试激活净化能力，保护大家不被红色粉尘感染。”

他在快递员的名字上圈了个圈：“你的机械改造能力虽然不稳定，但合金利爪的破坏力很强，负责侧翼警戒。至于你……”墨寒看向白大褂，“跟在队伍最后，解析感染体的弱点，给我们提供实时数据。”

“那你呢？”陈曦轻声问。

墨寒掂了掂手里的钢管，刚才击杀感染体时泛起的红光似乎还残留在表面：“我负责解决漏网之鱼，顺便……看看这个‘破甲’能力到底有多强。”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远处传来更密集的嘶吼声，像是有无数被感染的怪物正在朝小区聚集。应急灯的白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有紧张，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琳琳突然跳上桌子，对着众人嘶鸣一声，赤金色的光芒在它身上流转，像一盏小小的灯笼。墨寒看着这只从末世初期就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又看了看周围这些刚刚认识、却要并肩作战的陌生人，突然想起陈曦弟弟刚才说的话——他们是不是超人？

或许不是。但在这个病毒肆虐的世界里，愿意为了活下去而并肩战斗的人，本身就比超人更值得信赖。

“出发。”墨寒将钢管扛在肩上，率先走向门口，“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抢回活下去的机会。”

楼道里，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应急灯的光芒被拉长，最终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而在他们身后，602室的净化系统依旧低鸣着，像一颗在末世里顽强跳动的心脏，守护着暂时的安宁。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