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雪夜告白

永夜城迎来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凌霜站在玄霜阁的露台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距离无月之夜已经过去三个月，她的记忆恢复了七八成，唯独与墨临最初相遇的那段依然模糊。医师说这是灵魂深处的自我保护，最珍贵的记忆往往最后归来。

"在想什么？"

一件温暖的狐裘披上她的肩头，墨临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他今日难得地束起了银发，一袭深蓝长衫衬得身姿挺拔如松，领口绣着与她裙裾上同款的冰莲暗纹。

"这雪。"凌霜拢了拢狐裘，上面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气息，"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雪是天空写给大地的情书。"

墨临轻笑："凌大人倒是浪漫。"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暖炉塞进她手里，"不过现在，我有更好的去处给你看。"

"去哪儿？"

"秘密。"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时两人的印记同时泛起微光。自从血铃仪式后，这印记成了他们之间最诚实的纽带——每当靠近，便会因喜悦而闪烁。

墨临带着她穿过长廊，来到后院一处她从未注意过的月洞门前。门上覆着厚厚的藤蔓，看起来久未开启。

"这是..."

"闭上眼睛。"墨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

凌霜顺从地闭眼，听见他推开木门的吱呀声。一阵寒风夹杂着清冽的梅香扑面而来，墨临牵着她向前走了十几步。

"可以睁眼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凌霜屏住了呼吸——这是一座隐藏在宅院深处的梅园，数十株白梅在雪中怒放，枝头积雪与花瓣难分彼此。园中央一座六角亭挂着冰晶灯笼，在暮色中如同坠落的星辰。

"什么时候..."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三个月来，趁你外出时偷偷建的。"墨临眼中带着罕见的紧张，"喜欢吗？"

凌霜走向最近的一株梅树，指尖轻触花瓣。冰凉柔软的触感如此真实，不是梦境。她突然注意到每棵树上都挂着小小的玉牌，走近看才发现上面刻着字。

「今日凌霜笑了三次，最爱她练剑时微微蹙眉的样子」

「她嫌药苦偷偷倒掉，被我抓个正着，可爱至极」

「月圆之夜，她为我缓解疼痛的手如此温暖」

"这些是..."凌霜声音发颤。

"我的日记。"墨临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从我们相识那天起，每一天。"

凌霜穿梭在梅树间，读着那些玉牌上细小而工整的字迹。三百多个日夜，三百多棵梅树，三百多份未曾说出口的深情。当她走到园心亭前，最大的那棵梅树上只挂了一块玉牌，上面空空如也。

"这是？"

墨临取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在她掌心。那是他一直佩戴的山峰波浪佩，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最后一块玉牌，想和你一起写。"他声音低沉，"凌霜，这世间风雪万千，我只想为你撑伞。"

凌霜的视线模糊了。玉佩在她掌心变得滚烫，与手腕上的印记共鸣着。一些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寒山寺初遇时他递来的手，除妖司围剿时他挡在前面的背影，每次月圆之夜他隐忍痛苦的眉眼...

"我想起来了..."她哽咽着，"全部想起来了。"

墨临冰蓝色的眼眸在雪夜中格外明亮，像是封存了整片星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

"那么，我的小钥匙，你愿意收下这封写了三百天的情书吗？"

凌霜的回答是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雪花落在他们相贴的唇瓣间，瞬间融化成温柔的水滴。墨临的怀抱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我的答案和十五年前一样。"凌霜在他唇间呢喃，"永远愿意。"

墨临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戒指："按照人类习俗，这算求婚。凌霜，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戒指在月光下流转着七彩光华，内圈刻着两个小小的符文——「永世」「同心」。

凌霜伸出左手，看着他将戒指缓缓推入无名指："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伴侣了。"

"仪式感很重要。"墨临站起身，又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爱意满得快要溢出来，"毕竟我要向全天下宣告，凌霜是我的人了。"

"谁是谁的人还不一定呢。"凌霜戳了戳他的心口，却被他趁机搂住腰身。

"那今晚就让你知道答案。"墨临在她耳边低语，惹得她耳根通红。

雪下得更大了，梅园却因两人的笑声温暖如春。

第二部分：红烛春暖

大婚之日，永夜城万人空巷。

玄霜阁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凌霜穿着绣有百鸟朝凤的大红嫁衣，墨临则是一身与她相配的喜服，两人手腕上的印记被特意描画成喜庆的金红色。

拜堂时，司雨作为证婚人难得地露出笑容；福伯抹着眼泪将凌家祖传的玉佩交给墨临；就连守序派的妖族长老们也送上厚礼。酒过三巡，墨临就被灌得微醺，还是凌霜替他挡下后续的酒，才没让新郎官在洞房前醉倒。

月上中天，喧闹渐息。

新房内红烛高烧，喜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凌霜已换下繁重的嫁衣，只着轻薄的红色中衣坐在床沿。墨临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银发松散地垂在肩头，眼中满是醉人的柔情。

"夫人。"他轻唤，声音因情动而低哑。

凌霜心跳如鼓，却强装镇定："谁是你夫人？"

墨临低笑，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方才拜过天地的，想赖账？"

他低头亲吻她手腕上的印记，唇瓣的温度让凌霜轻颤。红烛的光影在他俊美的轮廓上跳动，勾勒出令人心醉的线条。

"冷吗？"墨临注意到她微微发抖。

凌霜摇头，却见他已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那衣料上满是他的气息，将她温柔包裹。

"我听说..."墨临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唇形，"人类新婚夜有喝交杯酒的习俗。"

他从桌上取来早已准备好的玉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凌霜。两人手臂交缠，酒液入喉，甜中带辣，如同此刻交织的情绪。

酒杯还未放稳，凌霜就被打横抱起。墨临的怀抱稳如磐石，将她轻轻放在铺满吉祥果的喜床上。

"这些..."她指了指身下的干果。

墨临挥手，一阵清风将干果尽数扫到一旁的小几上："现在没有了。"

他的吻落下来时，凌霜想起初雪那夜的梅园。只是这次的吻更加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她的中衣系带被灵巧地解开，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随即被他温热的手掌取代。

"真美。"墨临在她锁骨处流连，声音含糊而深情。

凌霜的手指插入他的银发，触感如丝绸般凉滑。当他的唇覆上她心口的印记时，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蔓延全身，手腕上的印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墨临..."她轻喘着唤他的名字。

"我在。"他抬头，眼中蓝光流转，美得惊心动魄，"永远都在。"

随着衣物一件件滑落，两人的印记共鸣越发强烈。当最终结合时，凌霜感到灵魂都在震颤——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圆满，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归港。

墨临的动作温柔而克制，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爱语呢喃。凌霜在他身下绽放，指甲在他背上留下浅浅红痕，却引来他更热烈的回应。

红烛燃至半截，烛泪堆积如小山。凌霜疲倦而满足地靠在墨临怀中，听他强健的心跳声。两人的印记依然微微发亮，在黑暗中如同指引彼此的星辰。

"后悔吗？"墨临突然问。

凌霜抬头看他："后悔什么？"

"和一个半妖半神的怪物共度余生。"

凌霜撑起身子，认真看进他的眼睛："墨临，你听好了。"她一字一顿，"我爱的是你，无论你是人是妖是神。就像这印记——"她指向两人交缠的手腕，"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墨临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发顶、额头、鼻尖，最后停留在唇上。

"我何其幸运。"他在唇齿间低语。

窗外，雪又开始飘落，覆盖了白日的喧嚣。而新房内春意正浓，两颗心在黑暗中依偎，如同命中注定的双星，终于找到了彼此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