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镜中城的虚假人间(二)
往钟楼走的路上,沈砚秋的“柔弱”人设越演越顺。路过甜品店时,他会指着橱窗里的马卡龙小声说“看起来好甜”,被凌风瞪时立刻往惊棠身后缩;看到路边的流浪猫窜过,又会“哎呀”一声攥紧惊棠的袖口,指尖却悄悄记下猫爪印在地面的朝向——三趾在前,一趾在后,是镜像颠倒的爪印。
惊棠配合得自然,扶着他的手臂力度刚好,既显照顾又不显得刻意。浅杏色连衣裙在人群里不算惹眼,可每当有重复的NPC靠近,她挽着沈砚秋的手就会轻轻收紧,裙摆下的短刃随时能滑入掌心。路过一家女装店时,她甚至还停下来,拿起条丝巾在沈砚秋颈间比了比:“这个颜色衬你。”
沈砚秋配合地红了脸,眼底却和她对上暗号——丝巾上的玫瑰花纹,和黄铜钥匙上的一模一样。
三个队友各有反应。凌风皱着眉走在最前开路,嘴里嘟囔“麻烦死了”,却总在过马路时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苏晴拿着手机不停拍路边的店铺招牌,屏幕上的照片里,所有文字都是反的,她指尖飞快记录:“镜像世界的典型特征,文字镜像化,但NPC的语言逻辑正常,说明操控者在刻意维持‘正常’表象”;朵朵最自在,一会儿追着被风吹起的塑料袋跑,一会儿蹲下来数地砖上的裂纹,突然指着前方说:“钟楼底下有好多人在看我们。”
众人抬头,果然见钟楼广场上站着十几个“人”,有穿校服的学生,有遛狗的老人,甚至还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妻,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商场橱窗里的模特,却又比那些NPC多了点“活气”——比如老人手里的狗绳在微微晃动,婴儿车里的布偶娃娃正眨着玻璃眼珠。
“是新的队友?”凌风握紧拳头,“还是系统派来的麻烦?”
苏晴放大手机照片:“他们的鞋子——全都沾着钟楼广场的灰,说明在这站了很久。而且你看那个穿蓝校服的男生,他的校徽是反的。”
沈砚秋突然轻咳一声,声音带着怯意:“我、我以前听人说,镜像里的东西都是反的……会不会他们才是‘假’的?”他故意往惊棠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着她的胳膊。
惊棠顺着他的话头:“假的才需要装成真的。”她目光扫过人群,落在那个推婴儿车的女人身上——对方的连衣裙口袋里露出半截银线,正随着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走慢点,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人”虽然盯着他们,却没人上前。倒是那个推婴儿车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像老式收音机:“新来的?钟楼上面不能去,昨天有个穿黑夹克的,上去就没下来。”
凌风刚要追问,苏晴突然拽住他:“她在说谎。”她举着手机照片,“昨天的日期显示是‘周三’,但广场电子屏上的日期是‘周五’,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不存在‘昨天’的说法。”
女人的脸僵了僵,怀里的婴儿布偶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细小的木齿——和迷雾剧院的木偶一模一样。
“装不下去了?”惊棠的声音冷下来,扶着沈砚秋的手悄然松开,指尖摸到了帆布包的拉链,“是戏师派来的,还是‘它’的新玩具?”
“它”字刚出口,广场上的“人”突然集体动了。穿校服的男生脖颈开始拉长,像剧院里的无脸观众;遛狗的老人皮肤开裂,露出里面的木屑;最骇人的是那个女人,她的脸从中间裂开,里面塞满了银白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婴儿车里的布偶,布偶正举着把迷你刻刀,对准沈砚秋的方向。
“跑!”凌风吼了一声,拽起朵朵往钟楼台阶冲。苏晴紧随其后,边跑边喊,“它们怕光!钟楼的玻璃是透明的!”
沈砚秋却没动,反而往惊棠身后缩得更紧,声音发颤:“我、我腿软……”眼角却示意惊棠看女人裂开的脸——里面的银线缠绕成一个齿轮形状,和钟表馆的齿轮纹路完全吻合。
惊棠瞬间会意,弯腰“扶”他的同时,短刃已滑入手心,借着裙摆掩护,精准地割断了离得最近的一根银线。那根线一断,穿校服的男生动作顿了半秒,脖颈上的皮肤像纸一样皱了起来。
“原来如此。”惊棠拽着沈砚秋往台阶跑,“银线是它们的关节,和木偶一样。”
沈砚秋配合地“踉跄”着,嘴里还在“哭腔”:“慢点……别丢下我……”路过一个断裂的银线时,却用脚尖悄悄把线勾到台阶缝隙里——线的末端缠着块碎木片,上面刻着个极小的“镜”字。
钟楼内部比外面凉快,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那些追来的“人”在光斑边缘停住,像怕被灼伤,只能在阴影里嘶吼。
凌风靠在栏杆上喘气:“这破副本……比医院还邪门。”朵朵从他身后探出头,手里捏着片从“老人”身上拽下来的木屑:“这木头和剧院里的一样,有股桐油味。”
苏晴正研究墙上的时钟,钟面是反的,指针顺时针转动,却指着“12”,与实际时间完全不符。“钟摆不见了。”她指着钟面下方的空洞,“系统提示的‘镜核’,说不定就在钟摆原来的位置。”
沈砚秋突然“哎呀”一声,指着穹顶的玻璃:“那里……有东西!”
众人抬头,只见玻璃穹顶的倒影里,站着个高瘦的人影,穿皮围裙,举着刻刀,正是傀儡戏师!但他的脸是模糊的,像被水雾笼罩,手里的刻刀正对着现实中的钟摆空洞,仿佛在雕刻什么。
“镜核在倒影里!”惊棠瞬间反应过来,拽着沈砚秋往钟楼顶层爬,“打碎玻璃,倒影里的东西就会显形!”
凌风二话不说,抱起旁边的灭火器砸向玻璃。“哐当”一声,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倒影里的戏师动作一乱,刻刀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现实中的钟摆空洞里,突然落下一串银线,线的末端吊着个发光的物体,正是由齿轮、玫瑰花纹和镜片组成的“镜核”。
就在这时,阴影里的“人”突然冲破光斑,疯了似的往顶层涌。最前面的女人裂开的脸里,银线全部绷直,像无数条蛇缠向沈砚秋。
“沈砚秋!”惊棠喊了一声,不是平时的冷静语调,带了点急意。
沈砚秋却突然站直了,哪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他拽过惊棠手里的短刃,手腕翻转,精准地斩断缠来的银线,动作干脆利落:“演够了,该换个玩法了。”
惊棠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个浅淡的笑,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刚才演“柔弱”时扯皱的地方:“早该这样了。”
两人对视的瞬间,旁边的凌风突然咳嗽:“打怪物呢,别眉来眼去!”
苏晴推了推眼镜,低头记录:“情感状态:亲近,未达情侣,战斗配合度90%。”
朵朵拍手:“哥哥不装了,打得好!”
沈砚秋笑了笑,反手将短刃扔给惊棠,自己则抓起地上的一根银线,往镜核的方向冲:“抓住镜核,结束这出戏!”
惊棠接住短刃,裙摆一旋,挡住涌来的“人”,浅杏色的裙摆在混乱中划出利落的弧线。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在她身上,和沈砚秋奔跑的背影重叠在一起,像一幅错位却和谐的画。
至于那些还在嘶吼的“人”、循环的NPC、镜中的倒影,都成了这幅画的背景。重要的是,他们又一次看穿了系统的把戏,在虚假的现实里,找到了彼此更清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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