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集团法务部副总监办公室的门牌崭新锃亮,肖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叠的文件几乎要将他淹没。
是的没错,升职之后除了压力更大,要处理的工作也更多,一分钟恨不得拆八瓣用。
突然从普通的法务专员一跃成为副总监,法务部大部分的同事都是不服气的,虽然他们也承认肖战的业务水平没的说,但如此快的晋升速度实在叫人不爽。
好在之前业务组的搭档杜若若了解肖战的为人,一直对肖战的专业素质很是崇拜,她将一杯打包的冰美式放到肖战桌上,谄媚道:“肖老大,刚下楼买的,趁凉喝!我给你当助理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看我能整理案卷做汇报PPT,还能跑腿打包咖啡取外卖,是不是?业务专员到副总裁助理,您也提拔提拔我!”
肖战也没多客气,打开冰美式,喝了一口,有点严肃:“你这算贿赂。”说完没坚持三秒,又破功道:“如果你给我买一个月咖啡的话,可以考虑。”
一个月的咖啡对杜若若来说也简直是小事一桩桩,整个法务部都知道杜若若算个小富二代,完全可以在家当小公主,不过她还是打算体会一下当代牛马的生活,这份工作也是他爸爸和集团打了招呼的。
杜若若环办公桌一圈,从肖战左边转到右边,小腿倒腾地飞快:“这都好说,我在原来那个组有多不舒服你也是知道的。反正人力那边也得招新人,你就考虑考虑我呗。”
两人正说着,总监陈明辉带着三分虚伪的笑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无视了杜若若,直接朝肖战说,“肖副总监,”他敲了敲肖战刚交上去的关于“星海”案最终执行方案的文件,“这个案子是做得不错。三千万赔偿金执行到位了吗?对方公司的资产清算报告呢?后续可能产生的诉讼风险预案呢?”
肖战搁下手中的笔,抬眼,客观地说:“陈总监,资产清算报告需要法院指定管理人的配合,我已经在全力跟进。”
陈明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加“语重心长”:“小肖啊,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不能只盯着眼前的案子啊,法务部这么多工作,你作为副总监,要懂得统筹,懂得分担!”他话锋一转,将一份厚厚的标注着“S级紧急”的文件“啪”地甩在肖战桌上,“这个‘远航科技’的合同纠纷,对方咬死了我们技术泄密,索赔金额高达五千万,影响极其恶劣!你作为新上任的副总监,理应挑大梁,给大家做个表率嘛!一周之内,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汇报给集团。”
“远航科技”的案子是块众所周知的硬骨头,证据链对世纪集团极其不利,之前经手的律师都碰了一鼻子灰。陈明辉此举,无异于把肖战架在火上烤。成功了,是他总监领导有方;失败了,就是肖战能力不足、不堪大任的最佳证明。
肖战看着那份烫手的山芋,心沉了下去。他刚接手“星海”案的收尾,千头万绪,而且肖战之前的成绩主要在诉讼追偿,这种复杂的技术合同纠纷是另一个领域。陈明辉却在这时塞给他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用意昭然若揭。
但他一向不会服软,明知陈明辉的用意,还是一口应下:“好,陈总监,我会尽快处理。”
陈明辉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肖战看着陈明辉的背影,瞬间理解了那句,中国人虽然多,但迫切需要处理和对付的,其实就是周围那几个人,最难缠的那几个!
杜若若在一旁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他这分明就是整你啊!”
肖战摊了摊手,表示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个陈明辉,在世纪集团也算是老骨干了,工作近二十年,任凭其他部门的人员变动,他这个法务部总监的位置坐的是稳稳的,有人说他的靠山是王振国的弟弟王振邦,也是集团的董事之一。
哎,不过是一些集团内部的派别纷争,肖战一向不感兴趣,他只关注手上的案子。这个突如其来的“远航科技”案还是让他有些焦头烂额,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疲惫地对杜若若说:“杜助理,把‘远航科技’的案卷宗整理一下吧,拜托了!”
“没问题!!”杜若若倒是积极。
肖战想,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烧起来,倒先被泼了一盆冰水。
顶层会议室里,董事长王振国正与几位元老议事,王一博难得乖巧地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觉得这种边喝茶边议事的氛围效率极低,他通常只开有必要的会。
过了一会儿,法务部的陈明辉敲门进来汇报工作,重点自然是“远航科技”这个棘手的烫案子,也正是董事会刚刚提起过的。
陈明辉语气沉重,将案件的困难渲染得淋漓尽致:“这个案子确实非常棘手,我已经交给肖副总监全权负责了。年轻人嘛,需要历练的机会,我们也要多给新人一些信任和空间。”
王振国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案子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常不满。他眉头紧锁,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泄密,又是泄密!证据链对我们不利?那就给我找出他们的破绽,法务部要全力以赴,现在的媒体已经开始控诉我们不正当竞争了,让一个刚升副总监的年轻人负责,能行吗?”
刚才一直低头看平板的王一博听到这里似乎来了点兴趣,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不经意地插了一句:“与其交给一些在集团混吃等死、业务能力倒退的老员工,倒不如让新人试试呢,我觉得肖副总监正合适。”他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八卦,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看平板。
被王一博暗讽了一番的陈明辉脸上的表情僵住,还要配上笑脸:“小王总说的是,年轻人想法多,应该多给机会。”
王振国点点头表示默许,又看向王一博。他这个儿子,与自己无关的事一向漠不关心,今天居然主动发表看法,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一博感受到来自亲爹的目光,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我就是随口一说,爸,你们继续,我约了人打球。”说完,起身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肖战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远航”案卷宗和技术文件里,眉头紧锁。对方提供的“泄密”邮件、文件访问记录和文件本身的内容,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构成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指向世纪集团内部泄密。
他反复研读,总觉得这份“完美”透着一丝刻意,仿佛是为了坐实泄密而精心编排的。具体哪里不对,他却一时抓不住。
看了看桌上的日历,糟糕,王一博说的周末去给他爷爷过生日,自己还一点准备没有,这可如何是好,急的他用力抓了几下头发,要不说干法务脱发呢。
“远航科技”案只有一周的时间,也就是下周三之前必须有个结果,成也好,不成也好。
肖战心想,大不了再熬几个通宵,把证据链从头到尾捋上几遍,总会找到破绽,他将手边的咖啡一口饮尽,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杯了,看着办公室外陆续下班的同事,重新打开了案卷宗。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清晨时分,肖战扶着有些酸痛的腰,甩了甩不大清醒的脑子,昨晚已经将所有逻辑不通的地方重新标注了一遍,似乎有了些头绪,但他现在必须要去准备王老爷子的寿宴了。
他飞奔回家,没和父母多说什么,洗了个澡,钻进了书房。
他平时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偶尔周末回家。
肖战的妈妈姜春楹不知道儿子这是忙什么,急忙在背后叫道:“还没吃饭吧,先吃饭!”
“不了,吃过了!”肖战扔下一句话就埋头进了书房,整整一天,除了上厕所,只出来过一趟,还是和身为退休语文教师的爸爸探讨什么古诗,没等妈妈插上话,又重新关上了书房的门。
傍晚,王家老宅。
肖战准时赴约,与平时上班的西装革履不同,今天的打扮正式却不古板,淡蓝色的衬衫称不上昂贵,却相当得体,除了沉稳干练外,比平时多了几分清新脱俗。
等在门口的王一博先是眼前一亮,接着看到肖战淡淡的黑眼圈和有些红血丝的眼,问:“怎么这么憔悴?”
肖战揉了揉眼睛,极力掩饰疲惫:“有吗?昨晚睡得晚了些。”
“不会是紧张的失眠吧?”王一博笑着调侃,不由分说地揽上肖战的肩膀,不等肖战挣脱,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哦,我的‘男朋友’。”故意把后三个字说的极重。
进了屋子里,王一博郑重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男朋友,他叫肖战。”
话音未落,就听王振国和王振邦兄弟俩同时惊讶:“谁?”
世纪集团的这两位大董事难得如此同频。
王一博就料到他爸和他叔叔会是这个反应,耐心解释道:“爸,没错,就是法务部的副总监,肖战。”
王振国明显有些不高兴:“你倒是会挑,从集团员工下手了。”
肖战当然能理解王振国的不高兴,以他们这种家族的实力,王一博又作为整个集团的继承人,肯定要门当户对,同样找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才对。像他这种普通老百姓怎么能入得了董事长的眼呢。想到这,他有些怅然若失,还好,只是契约关系,他对自己说。
旁边的王一博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这才把他游走的思绪拽回来。只见王一博摇了摇食指,扯谎道:“no no no,我可不是吃窝边草,我和肖战早就好过,只不过中间分开了而已。”
肖战心想,这人可真能编,王一博之前一直在国外,和自己怎么可能认识,别说认识,根本都遇不到。
叔叔王振邦不怀好意地追问:“小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就知道这是个躲不过去的问题!
肖战如实回答:“他们都是退休教师。”
听到这话,王振国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是谁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一博的爷爷在佣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出来,王振国和王振邦同时迎上去:“爸。”
王一博抢先一步介绍:“爷爷,你不是成天催我结婚吗?人我给你带来了,肖战,我男朋友,您快来瞧瞧!”那讨巧的语气,难怪王家老爷子最疼爱这个长孙。
“快过来让我看看”老爷子朝肖战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肖战也乖巧地走到老爷子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爷爷,生日快乐,祝您松鹤延年,日月昌明。”
“好啊好啊。”爷爷拍了拍肖战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又说:“都别站着了,落座吧。”
全家这才有条不紊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当肖战在合适的时机,恭敬地将一直拎在手里的木盒双手奉到王老爷子面前时,全家的目光瞬间变得微妙。
尤其是王振邦,嘴角几乎要挂上毫不掩饰的讥诮。
“爸,这孩子给您带了见面礼,真是有心了。”王振邦故意拔高声音。
王老爷子倒是很感兴趣,笑呵呵地接过木盒。
木盒打开,一只素白的手工茶杯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线条流畅,器型古朴。
杯身刻着古朴的字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字体是肖战临摹的古朴隶书,带着一种沉静内敛的气质。杯壁不算极薄,釉色也非顶级,在满室珠光宝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寒酸。
王一博显然有些惊讶,轻轻附耳问:“你亲手做的?”
“嗯。”肖战小声回应。
“肖律师还会做这个?”
肖战轻轻摇头,小声:“一点点。”
“居然没我的份......”王一博自顾自地嘟囔。
“咳!”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就一个杯子?”有年轻的小辈低声嘀咕,带着不解。
王振邦更是直接摇头,对着旁边的亲戚低语,声音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肖副总监这也太‘节俭’了吧?老爷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
本就好面子的王振国明显地蹙眉,觉得这礼物确实过于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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