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五十分,律所处的写字楼电梯间已经排起了队。
慕容站在队伍末尾,指尖捏着刚开封的知茶,方才侧身避开一个捧着豆浆小跑的姑娘,低头看了眼手表——
小林五分钟前发了条消息:“慕律师,我到所里啦,你要的打印件都按页码排好啦!”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来,律所的玻璃门已经敞开。
前台小姑娘正对着镜子捋头发,看见他立刻站直:“慕律师早!”
“谢了。”慕容点头,目光扫过开放式办公区,小林的工位亮着灯,她正趴在桌上数文件,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的。
“慕律师!”小林抬头看见他,抱着一叠纸跑过来,“您要的那几份判例我找齐了,打印出来按年份排好啦。”
她把一叠纸递过来,指尖沾着点打印墨,“对了,张姐刚才打电话,说上午十点的调解会,对方律师临时有事改到下午两点了。”
慕容接过文件,指尖在“补充协议第三条”处顿了顿。
这是上周接的案子,当事人是一家小公司,被合作方拖欠了半年的贷款,调解方案改了三版,对方总在细节上拖泥带水。
他把知茶放在桌角,拉开椅子坐下:“把对方上次的调解意见稿拿给我,再调一下他们公司近三年的诉讼记录。”
电脑启动的间隙,他喝了知茶,茶水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微苦的涩。
九点整,开放式办公区渐渐热闹起来,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间低声讨论案情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某种特定频率的白噪音。
老刘从慕容的工位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午那调解会改时间了?正好,我刚收到中院的传票,下周三开庭,咱们下午碰个面?”
“行,”慕容点头,“我先处理完这个合同的事。”
十点半,他刚把调解方案的修改意见标红,手机响了。
是当事人张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急:“慕律师,对方刚才跟我打电话,说货款最多只能付七成,还说我们的货有问题……”
慕律捏着手机走到窗边,十七楼的高度能看见楼下街道上缓慢移动的车流,他耐心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沿:“张总,您先别急,我们之前已经固定了产品合格的证据,他们这是谈判策略。您把电话给对方律师,我跟他说。”
挂了电话时,小林端着杯热牛奶过来:“慕律师,您的茶喝完了,我给您冲了杯牛奶,张姐说空腹喝茶对胃不好。”
杯子是律所统一发的马克杯,上面印着“恪尽职守”四个烫金大字,边角已经磨掉了漆。
慕容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那点被电话搅起的烦躁淡了些。
中午十二点,办公区响起外卖盒拆开的声音。
慕容刚把修改好的调解方案发给助理,老李端着个保温桶走过来:“我家那口子早上炖的排骨,分你点。”
保温桶打开,热气裹着肉香飘出来,小林凑过来探头看:“哇,李律师夫人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三人挤在茶水间的小桌旁,阿哲讲着上午去法院送材料时遇到的趣事,小林叽叽喳喳说她昨天看的律政剧多不真实。
慕容慢慢喝着排骨汤,听着他们说话,目光落在窗外——云很淡,风把写字楼的阴影吹得缓缓移动。
下午两点的调解会比预想中顺利。
对方律师大概是摸透了他们的底线,没再过多纠缠,最终敲定了付款比例和时间。
走出调解中心时,阳光有点晃眼,慕容给张总打了个电话,那边连声道谢,说晚上要请吃饭,他笑着推了:“等您收到货款再说。”
回到律所是三点半。
小林正对着电脑唉声叹气,见他进来立刻诉苦:“慕律师,这个商标侵权案的证据链好乱啊,当事人给的照片都是糊的……”
慕容走过去,俯身看她的屏幕,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过来。
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你看这里,商标的使用日期能看清,先把时间线理出来,模糊的部分我们下周去现场取证。”
夕阳斜斜地照进办公区时,慕容终于把下周开庭的代理词初稿写完了。
他保存文件,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
老刘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喊他:“走了?我捎你一段。”
“不了,”慕容拿起外套,“我跟小林顺道,去永安路。”
玻璃门关上时,前台小姑娘正在锁抽屉,抬头跟他们道再见。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又在身后熄灭。
走出写字楼,晚高峰的车流正缓缓挪动,路灯次第亮起,在柏油路上投下暖黄的光。
“慕律师,”小林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明天那个witness(证人)的证词,我再核对一遍?”
“不用,”慕容看着远处亮起的霓虹灯,“明天再说。”
晚风带着点热意吹过来,他想起早上那杯知茶的味道,又想起茶水里排骨的香气,脚步不由得轻快了些。
人间似锦,不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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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