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火之后第三日,京师九门戒严,搜捕“逆犯萧庭烨”的榜文贴遍街巷。
摄政王却像被雪夜吞了,连影子都没露,太后震怒,命御林军挨家挨户搜,扰得鸡犬不宁。
百姓怨声四起,却无人敢言——谁都怕下一张榜文上,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听雪台,更深漏断,顾雪庭披着狐裘,一盏青灯,一页名册,名册上,凡“摄政王党羽”皆以朱砂圈点,末尾却空出三行,只写:惊蛰、春分、清明
萧庭渊倚窗,指腹轻叩名册:“惊蛰已过,下一刀,砍谁?”
顾雪庭抬眸,眼底映着灯焰,像两簇将熄未熄的火。
“砍太后。”
同日亥时,慈宁宫地窖。
太后最信任的哑奴阿苦,端着鎏金汤盂,一步步走向暗室。
汤盂里,是每日必服的安神药。
暗室烛影下,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左肩血透重衣,竟是失踪的摄政王萧庭烨。
原来,他并未逃出皇城,而是被太后“藏”了起来,太后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手里的另一半虎符,虎符已随碧火失踪,太后认定在摄政王暗卫手中,逼他交出。
哑奴放下汤盂,指尖在碗底轻轻一划,一道极细的粉末溶入药汁,无色无味。
摄政王抬眼,看见哑奴唇形微动——寅时,听雪台
那是一句无声的暗号。
寅时一刻,皇城最偏僻的永巷,雪已化尽,青砖湿漉漉。
一队御林军押着“逆犯”疾行——黑布蒙头,铁锁加身,脚步踉跄。
行至转角,忽有琴声四起,清越如裂冰。
押队校尉抬头,只见巷口立一少年,青衣抱琴。
“顾相?”
校尉大惊,尚未开口,琴底寒光一闪。
青衣少年掠至近前,指尖琴弦割喉,血溅三尺。
锁链落地,蒙头人踉跄跌入少年怀里——却是哑奴阿苦。
真正的摄政王,此刻已坐在听雪台暖阁,肩伤被重新包扎,面前摆着一盏冷酒,顾雪庭倚案,抬手为他斟满。
“殿下受苦。”
萧庭烨盯着他,声音嘶哑:“为何救我?”
“因为殿下还有用。”
顾雪庭微笑,将赤羽卫虎符放在案上,
“太后以为虎符已毁,却不知,我早调了包。
如今一半在你,一半在我,合则生,分则死。”
摄政王攥紧虎符,眼底翻涌恨意:“你要我反?”
“不。”
顾雪庭俯身,声音轻若雪落,
“我要你作证——三日后太后千秋宴,当众指认鸩帝之人。”
千秋宴前夜,皇城忽传哀讯:哑奴阿苦“畏罪自尽”,尸身悬于永巷。
太后震怒,下令严查,却在阿苦怀中搜出一封血书——
【太后千秋当日,将有逆党献“千秋蛊”为寿,意在弑君。】
血书末尾,盖着摄政王私印。
太后看罢,冷笑一声,将血书丢入火盆。
“想逼我出手?哀家偏不让他如愿。”
她下旨:千秋宴照常,却暗令御膳房,将计就计,以“千秋蛊”为饵,引出逆党。
御膳房总管,正是顾雪庭早年布下的暗桩。
三月三,太后千秋。
含章殿金铺玉户,百官朝贺,乐声悠扬。
太后凤袍曳地,唇涂胭脂,笑意却未达眼底。
酒过三巡,内侍抬上寿礼——一尊羊脂玉雕“万寿无疆”,玉中隐有血丝流动,宛若活物。
太后抬手,示意开匣。
就在指尖触及玉匣的刹那,殿顶忽传一声巨响——春雷惊蛰,霹雳破瓦!
瓦砾纷落,一道黑影自天而降,直扑太后。
黑影披风猎猎,左肩血痕未干,竟是摄政王!
他手持断剑,剑尖挑着一枚虎符,厉声喝道:
“太后毒杀先帝,今又欲以千秋蛊弑君,天理难容!”
殿中惊呼四起,御林军蜂拥而入,太后却端坐不动,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摄政王,你终于来了。”
她抬手,玉匣开启——里面空空如也。
“哀家早知你会来,蛊已换酒,酒已赐你。”
摄政王脸色骤变,低头,虎口已泛青黑。
“千秋蛊”入体,无解。
就在太后欲下令擒王之际,殿外忽传鼓声——百官回首,只见顾雪庭携萧庭渊缓步而入。
顾雪庭手捧玉匣,匣中一枚完整虎符,与摄政王手中半截严丝合缝。
“太后娘娘。”
他俯身行礼,声音清朗,“臣已查明,千秋蛊真凶,另有其人。”
太后眸光一凛:“谁?”
顾雪庭抬手,指向殿中一人——御膳房总管,此刻正颤抖跪地,怀中滚出一枚小小瓷瓶。
瓷瓶上,赫然刻着“摄政王”私章。
“人证、物证俱在。”
顾雪庭一字一句,“毒酒,乃摄政王所献;虎符,亦摄政王所盗,太后千秋,竟成逆王谋刺之日。”
摄政王毒发,口不能言,只余满眼血红。
太后怔住,尚未开口,殿外忽传山呼:
“皇帝驾到——”
年幼皇帝被萧庭渊牵着手,一步步走入殿中。
他看向太后,声音稚嫩,却清晰:
“母后,儿臣害怕。”
摄政王被当场拿下,押入天牢,千秋宴草草而散。
太后回宫,凤冠未解,一口鲜血喷在铜镜上,镜中,顾雪庭立于她身后,声音温柔:
“娘娘,春雷已动,雪要化了。”
太后抬眼,镜里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顾雪庭,你就不怕哀家先杀了你?”
顾雪庭微笑,以指蘸血,在镜上写下一字——
【清】
清明未至,惊蛰已尽,而真正的清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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